庭渊了解到学堂有不成文的规定,超过七岁未曾启蒙的学生,一律不收。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不识字,家里穷拿不出钱,没学堂收,过了年纪即便是有钱了,学堂也不会招收,错过了读书的机会,就等于被判了死罪,这辈子都很难跨越阶级。
这条规定的背后,其实是社会需要底层劳动力,如果他们都能向上,通过知识改变了命运,那这些贵族,他们能压榨谁,奴役谁?又能掌控谁?
从前女君时代,教育平等,百花齐放时,贵族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权利重新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不会再想回到女君存在的时代。
庭渊建学堂时,也曾考虑过这种问题,若是触及了上层贵族的利益,必然要被当成靶子,到时候他的日子不好过。
哥舒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告诉他,只管按照自己想的做,剩下的一切由他处理。
庭渊不知道哥舒是什么来头,但他选择相信,即便没有哥舒支持,他也要建。
二月学院正式建成,教书先生也是哥舒琎尧安排的,庭渊不知这些教书先生是什么人,但他能从他们的谈吐中感受到,这些人学识必定不凡。
学院开学前,哥舒给他们做了引荐。
这些来学院教书的先生,都是哥舒早年结识的好友,他们多数家境清贫,科举没能拿到好的名次,这些人非常尊敬哥舒。
哥舒早年备考与他们在京中相识,多年来一直不曾断联。
他们不愿与权贵为伍,虽清贫,却有骨气,如今哥舒给他们提供工作,让他们教书育人,也不算淹没了一身的才华。
庭渊越发觉得哥舒来头不小,但他窥探不透,哥舒从不说,他的这群朋友也不愿说起哥舒的身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庭渊有,哥舒也有。
学院顺利开学,吃住学院全包,由庭渊出钱,但不白给他们这个机会,得与学院签订条约,学成后,无论将来如何,需双倍偿还学院培养他们花销的资金。
哥舒知道,这条约对君子有用,小人无用。
庭渊并不在乎这些,他相信多数人都是君子,将来必会偿还,即便不还,学到了知识,也能教育好下一代。
他并不看当下的利益,看的是长远的将来。
杏儿负责给从未受过教育的孩子启蒙,是学院里唯一一位女先生。
一切都只是刚起步,后续慢慢地庭渊也会完善,不仅教人识字,更教手艺,只是目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为了激励他们学习,庭渊也建立了奖励制度。
按照现代的教学思维,每月测试,同阶段总排名前三十都有奖励,班级前三也有奖励。
倒是让哥舒和他的朋友们觉得稀奇,从未见人制定这样的制度。
他们自幼读书,学堂先生从不管他们学得如何,只负责讲学,其他的一概不管。
庭渊这种激励制度,能够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来他这里读书的孩子,大多家境贫困,得靠读书才能有出路,奖励的钱财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因此这些孩子学习非常刻苦。
山上的野花开了,认真闻能闻到。
哥舒与庭渊在学院里散步,听着学生们朗诵诗词,他笑着说:“若我当年读书,能有这样的环境,多好。”
庭渊轻笑,“正是如此,才更加难能可贵。”
山是庭渊的,山下的地也都是庭渊的。
开荒过后,留着给学院的学生种,让他们从小就养成自给自足的能力,即便将来没能靠知识闯出一条路,学会种地起码也饿不死。
哥舒:“我常觉得你不凡,思想眼界远在我之上,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新奇的点子的?”
庭渊没与哥舒说过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哥舒的问题让他很难回答,“就当我开智的方向与你不同吧。”
哥舒:“你这样的能力,若是只留在居安城,做一方首富,倒是亏才了。”
这话庭渊倒是能与他辩上一辩,“论学识,论才情,你远在我之上,像你这样的人才,甘愿留在小小的居安城做一个小小的县令,不是比我更屈才。”
哥舒无奈地笑了笑,长叹一口气。
他们不止一次聊起过这个话题,哥舒总是如此。
庭渊:“其实我能感受到,你也不是普通人,你有远大的抱负与理想,可惜,权贵阶级将你束缚住,让你的远大抱负无处施展。”
“你果真是不凡。”
哥舒没想到庭渊居然能说中。
庭渊与他继续走着:“其实也不难猜,说起民生,你总是动力十足,可一旦说起权贵阶级的东西,你总是满脸愁容,不想提起,你能一封书信叫来这么多学识出众的人来学院教书,我自然不信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县令。”
“我想你应该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筋疲力尽了才会想偏安一隅,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守护一方百姓。”
哥舒看向庭渊,仔仔细细地将他脸上每一处都看遍,实在是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说,你是会读心术,还是有窥探过往的能力,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
庭渊见气氛如此凝重,也知道自己是戳了哥舒的心,缓和气氛道:“行吧,我也不装了,我是天神下凡渡劫,拥有识人过往的能力,能听见别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