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下角的黑點越多,畫作便越是離譜,直至最後幾張,全然看不出在畫些什麼。
婁簡將它們平鋪在一起,也沒看出名堂。她將油紙疊好,塞進袖口,打算回去慢慢研究。正準備起身,枕骨上便傳來一陣劇痛。
「咚!」又是一下,頓時婁簡眼前景物變得歪七扭八,身子也變得輕飄飄的,隨後,四肢便失去了知覺,重重地砸向地面。
「婁簡,你在哪兒?」是夏驚秋的聲音,可婁簡已經沒有了回應的力氣。失去知覺前,她仿佛聽到了一t?陣打鬥聲,碎瓦砸了一地。
婁簡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四五歲的小三娘趴在阿娘背上,奶聲奶氣地求著阿娘買糖吃。
「阿娘,我要吃糖。」
「阿娘,我想穿衣裳。」
「阿娘……」
「阿娘……」
「阿娘唱歌。阿娘唱歌給我聽嘛。我睡不著。」
被喚作阿娘的女子捏著三娘的鼻子,寵溺道:「好,三娘想聽什麼呀?」
「春花謠。」童謠還沒唱完,婁簡便醒了,她忽然意識到,那張滿是笑意的臉越發模糊了。
榻前圍了好幾個陌生面孔:「醒了醒了,你總算醒了,三娘若是死在我的宅院裡,可就說不清楚了。」
是師繡娣的聲音。婁簡定了定神,眼前人的模樣清晰起來,她腦袋悶悶的:「我怎麼在雲良閣。」
「謝天謝地,你要是再不醒,夏長史非得吃了我不成。」
師繡娣身後,是凝眉怒目的夏驚秋。他眼中寫滿了關切,可私下裡人多,他也不好隨意上前。
「三娘子,你可還好?」角落裡,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帶刀護衛。他身著勁裝,一臉憨厚地看著婁簡。
「你是?」
「他是小院的護衛,溫竹,也是前幾日將季應屍從河中撈出的那名護衛。」夏驚秋道,「方才你遇襲,是溫竹救了你。」
婁簡攥著被褥私下摸索:「油紙……」
「在這,十六張,一張不落。」溫竹捧來一疊油紙道。
婁簡迅接過溫竹手裡的東西,一張一張翻看起來。漸漸的,婁簡呼吸侷促,眼眶略微泛紅,咽喉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一貫沉穩的眸子,竟有些驚慌失措。
「西院中花草是誰種的?」
「是院中雜役,清姨吧,她最是喜歡侍弄花草了。」溫竹道。
「清姨?清字如何寫?」
「嘶……大概是清靜的清。」
「她叫什麼?」
「簡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