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桐花從外面走過來笑了說:「中間屋子是我住的,沒什麼東西,這就收拾出來給媽媽罷。」
元氏有些意外倒著意掃了桐花一眼,微微頷。
一旁潘大娘正氣惱,見桐花的樣子,狠狠的瞪了她,偏偏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倒像含了個熱湯圓一般,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一時引的元氏笑了起來,潘大娘也是個爽快性子當下丟了這事,也笑了起來。
元氏自去廚下燒水,屋子裡還有自己都徹底清洗了一遍,至晚間才上來見李氏,正好顏二郎在座,便又與顏二郎見禮,至此在李氏身邊伺候不提。
這日便赴芙蕖閣之約的日子,一大早起來青秞瞧著長長的劉海,叫桐花用鐵筷子燙彎了,三七分開,露出飽滿白皙的額頭,桐花一時呆愣了吶吶說:「三姑娘竟這麼好看。」
青秞得意笑說:「沒見過比我好看的吧。」
桐花抿嘴笑了說:「不說話自是好看的,一說話還是個小孩子罷了。」
青秞哼了一聲,轉身去換衣服,出門時翠娘又左右瞧了笑道:「真要如此隆重嗎,竟沒見你這樣裝扮過的。」
「兩個劍客要去泰山論劍,自然是要帶了最好的劍去,你可曾見過抗了鋤頭去比武的劍客。」青秞瞪了眼說。
翠娘嗤的笑出聲來,叉手恭身施禮戲言:「恭送顏大俠,此去旗開得勝。」
青秞不理翠娘,昂下樓。
出了祥里巷子,梁水橋的熱鬧已清晰可聞,梁水橋街巷最起眼的自然是仙鶴樓正店,繞著它,又有腳店,食肆無數,街頭雜耍,沿街叫賣各種吃食的,人聲鼎沸,是甜水鎮最熱鬧的所在,跨過梁水橋進了桃李巷多是賣日常動什傢伙的,拐角走上煙柳橋上,遠遠的可看見綠意遠山高挑的燈籠,此刻尚早,只隱約聽見絲竹之聲,大約是早起練舞的。
煙柳橋兩側店鋪極盡華麗,都是金銀飾鋪,或成衣鋪,或高級胭脂水粉鋪子,蘭馨之味可聞,青秞正觀望,只覺青瓦飛檐下半開的菱格桃花窗里似有人看這邊,側,卻瞧見一座雕了並蒂蓮開的歡樓,左右各有一穿了麻白色細布短衫,腰裡繫著棗紅色汗巾的清俊小廝迎客,再細看裡面門楹中果然有芙蕖閣的字樣。
葉宛晴斜倚了半舊胭脂色絮綾迎枕,身前梨花木案几上紅泥小爐紫砂壺,輕霧裊裊,素手持了掐紋荷花素白盞,湊近唇邊欲飲,卻停了盞,隔著窗前桃花樹,往煙柳橋頭看去,橋上站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一頭青絲挽至頂梳了個小雙環髻,當中扣了鎏金點藍花鈿,左右各插了只釵頭鑲米點白玉的金釵,茵藍色素麵荷緞嵌蔥青綠竹葉紋邊右衽春衫,松花黃復褶輕紗裙,同色松花黃點綴了蔥青綠竹葉紋腰帶,裙側垂了白玉禁步,五官精緻自不待說,只她就這麼隨意站在柳煙翠影里恍如畫中,葉宛晴不由得輕輕放了手裡的茶盞,仿佛生怕驚了那柳樹景里的人一樣,側問身邊伺候的秦媽媽:「甜水鎮何時又冒出了這般人物?」
秦媽媽搖頭說:「她往芙蕖閣那邊瞧去,莫不是顏家三姑娘?」
葉宛晴雙眸一亮說:「你試著去迎迎看。」
青秞順橋而下,正欲往芙蕖閣去,見一利落的媽媽迎了上來側身福禮笑道:「顏三姑娘嗎,我家掌柜早已恭候多時了。」
隨那媽媽進了芙蕖閣邊上的鋪面,門書『紫軒』二字,臨窗黃花梨圈椅上斜靠了個中年婦人,眉眼明朗,一件半不舊的霧山紫襦裙,外面一樣的霧山紫褙子,沒有滾邊,沒有繡花,倒像隨意將那匹布披在身上一般,卻又恰到好處,烏黑的頭髮用紫色玉簪挽了,一絲不亂,除了這紫玉簪身上再無飾物。
青秞交手見禮,葉宛晴微微欠身回禮,伸手請青秞對面的椅子上坐了,取了素白茶盞親手倒了茶,淺笑著輕輕推到青秞面前。
端起茶盞湊近細細嗅聞,再抿了一口青秞笑說:「上好的碧螺春,加了忘憂草,清淡中略帶澀感。」
葉宛晴驚訝,忘憂草少見,更別說添到茶里還能喝得出來,不由驚訝問道:「你亦喜歡飲忘憂草茶。」
「不,猜的,茶里隱含草木青澀之味與小時所見忘憂草相似,葉掌柜今日所穿顏色亦與忘憂草的紫極其相似。」青秞搖頭笑道。
聞言葉宛晴爽朗的笑了起來,遂與青秞說起了花茶,又說到茶山,最後說到採茶姑娘身上的衣服,又說起何種絲帛,能做何種衣服,說得興起,葉宛晴一時忘了請青秞來的正事,等想起來時,啞然失笑,又暗裡打量青秞,見她竟沒有一絲焦躁,而是認真的在聊天,好似今天就是來聊天一般。
一個坦白又不見浮躁的小女孩,這實在是有些打動了葉宛晴,正欲與她說今日邀請她來之事。
李佑喬負手緩緩而行,今日正是與金陵府掌柜們約定的日子,行至煙柳橋一眼看見他娘葉宛晴眉眼飛舞,正與對面客人聊天,不知是誰,葉宛晴不好取悅。
行至紫軒門旁邊的繡娘隔著門看見李佑喬皆恭謹起身行禮,李佑喬自顧進去,側去瞧葉宛晴對面之人,卻是那來儀寺的小丫頭,只是劉海掀起來了,露出了整張小臉,倒似水墨暈染一般,不見半點俗氣,李佑喬微微頷,不待青秞反應,已經像風一般卷往裡間去了。
葉宛晴瞪眼,咬牙,卻無語。
再見對面青秞,也只是微微頷,低眉,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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