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廬竟和他的清山一般年紀。
拭塵只覺得時過境遷,不知能否再見到那個人。
也許紅塵已將她留住了。
日頭將落。
那水藍色影未動。
酒廬的主人在最後一個客人離去後從屋裡走出來。
拭塵轉過身。
一身天藍色的女子含笑看著他。
長發飄散在風中,衣袖瀰漫著酒香。
「拭塵,」她在他走近時笑起來,踮腳在他耳邊繾綣呢喃道:「要酒嗎?」
(終)
要問起紅塵嗎?只因你而入。
☆、逐風
近百鐵騎策馬而來,馬上人身上的甲冑反著寒光,身後披風烈烈,高舉的鷹旗遮住了日頭。
是征穹部的人。
隊伍停在中原與北國的邊界,從山坡上望過去。正中馬匹上端坐著的那位沒穿甲,一身明晃的赤色壓在豹裘下,臉龐稜角分明,即使罩著裘衣也看得出虎背狼腰。他高束的發飄揚在風裡,有幾縷編成了長辮,發尾墜著彩色精良的珠子,碰撞在風中,聲響出奇的清脆好聽。
從中原那邊過來了人,走得挺慢,入眼的都是紅妝,是和親的車仗。
「王子,」近衛湊過半身,低聲道,「來了。」
布日古德催了催馬,上前和使者寒暄,而後把目光落到了正中的馬車上。
中原的皇帝沒有兵力和他的部族打,便要把自己的一個女兒送給他們。布日古德的髮妻早年間已經病去,可他自己不提,再娶的事就一擱再擱。此次中原公主嫁來,他作為征穹部唯一內帳空置的王子,族長便要將人安派到他這裡。
公主嫁他是續弦,布日古德本以為中原皇帝不會答應,不想那皇帝軟弱至極,竟送來了幾位公主的畫像讓他挑選。
他站在那裡看了少頃,便指了一位看著穩重些的。後來才知道那是十一公主,是個在皇帝面前排不上名號的。
如此,這和親的苦差落在了最不受寵的公主身上,中原的皇帝倒也不用愁了。
布日古德心裡挺為那公主不是滋味。
他走到車前,伸手挑起車簾。
車內的女子沒蓋蓋頭,鮮紅的布放在手邊。她已過桃李之年,年紀不算小了,眉眼間卻只顯得更加溫婉。布日古德盯著看了少頃,覺得這姑娘看著就是南方的女子,從臉龐到脖頸再到手指都是他從沒見過的細長和白皙。
女子時才垂眸坐著,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此刻隨著他的動作而抬起雙眼,便令布日古德融進一片如水色柔和瀲灩的眉眼中。
熙風艷陽下,他挑著車簾,溫了眸光。
紅燭燃燒出噼啪的聲響,布日古德掀簾入帳。隋雨芩蓋著蓋頭坐在床邊,外面的篝火暖化了一小片雪地,讓酒肉的味道延出極遠,可在她身邊的時候,布日古德卻只聞得到一股清綿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