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抽了,傷身體。」
謝衍之小心翼翼把紙張鋪好,連一點邊角碎渣都找了回來,看著上面季書辭親筆寫下的記錄,自嘲地笑了笑。
「我總不能……真的讓他因為我跟家裡鬧掰吧。」
第53章「多陪陪他。」
包間在他們來之前打掃過,垃圾桶里除了些果皮外沒什麼東西。
謝衍之一句話說完就再沒出聲,期間只找服務生要了點膠水膠帶,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修補那本破破爛爛的手工書。
一張一張地撫平過去,他輕笑道:「什麼都會,比我強多了。」
書的末頁夾了點瓜子殼,他翻過去清理的時候看到上面粘了一個只有幾厘米大小的正方形布袋,裡面是空的。
他心跳下意識地加,驀然想到什麼,趕緊跑回垃圾桶里找,果然在塑膠袋的折皺里找到一枚男士對戒。
包間裡的光線晦暗,謝衍之像是靜止了一樣,把戒指在掌心握緊了些,隨後戴在食指上試了試。
「怎麼樣?」
唐見疏掐了煙,目光在戒指跟書頁上來迴轉,面上的情緒很複雜。最終他話音在舌尖滾了幾圈,煩躁抓了把頭髮,把菸頭按進菸灰缸。
「我說他那個媽是真的有點病。」
「我一直以為這種家大業大的家庭思想不該這麼封建。」唐見疏受不了昏暗的氛圍,開了盞燈,「他爸爸不是也開娛樂公司嗎,別說同性戀了,娛樂圈為了點資源爬床的對象是不是人都不好說,我就不信他沒見過。」
「行了。」謝衍之打斷他的憤憤不平,「別在背後說人家,那是他父母。」
他把戒指取下來,穿在脖子上的蛇骨鏈上。那上面還有另一個掛飾,是季書辭之前給他的耳墜。
季藹藹讓他把事做絕一點,這樣應該也夠了吧,已經夠傷人了。
季書辭一身傲骨的人,自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只是拿他取樂,他怎麼可能原諒這份屈辱。
他要是季書辭,他一定會恨自己,恨自己把他的一腔真心當成消遣的工具。
手工書上有很多細節,謝衍之一點都不敢看。就靠這點膠水沒法復原,他把東西收好,準備找人幫自己修,這或許是季書辭給自己的最後一件東西了。
服務生在門口敲了幾下門,謝衍之順勢轉頭看去。
「您好,這是您訂好的蛋糕,給您放這了。」
服務生只管按規矩辦事,沒留意到他的異常,東西放下後還暖心地跟他說了生日快樂。
淡淡的青提味散在空中,謝衍之看著桌上寫著「平安快樂」的蛋糕,整個人好像被打垮了一樣,慢慢換了次呼吸,第一次覺得奶油的甜膩聞得讓人難受。
這個生日跟快樂兩個字真沾不上邊。
「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別。」唐見疏想都沒想,找了個角落坐著,「我就在這陪你,你當我不存在就行。」
謝衍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許久後,唐見疏才望著天花板沉沉說道:「你說人周圍的磁場是不是跟日常習慣有關?那我以後還是不叫你謝挫挫了,太他媽倒霉了你。」
謝衍之昨晚心事重重本來就醒了一夜,一種濃重的疲憊感襲來,他靠在沙發上安靜了一會兒,道:「不好意思啊,讓你跟路年也鬧矛盾了。」
唐見疏本來是癱在角落的,聽見這話瞬間像觸電似的跳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才像看怪物一樣看他。
「不是哥們,你別啊,你突然這樣轉性我害怕。」他五官都愁到一起了,「我說你要是真難受你就發泄發泄,我保證當沒看見,但你千萬別想不開啊。我是神外的醫生,我只會治腦子。醫療領域隔行如隔山,其他我可不對口啊,到時候我沒法救你。」
謝衍之好笑地提了提嘴角,只是那笑不達眼底:「那不至於,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死要活的。」
唐見疏直視著他,長久的沉默過後,他才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
「至於。」他道,「我也分過,我知道什麼感覺。」
他跟謝衍之相處這麼久,知道謝衍之是個特別重感情的人。
這種人共情力很強,也活得很累。
只要有過接觸,什麼樣的感情都會看得很重。因為看得很重,所以每段感情都很難割捨,很難忘記。
就像埋在心裡的一根刺,即便斷的時候扒了一層皮,它也要時不時扎你一下,你還偏偏拿它沒辦法。
他之前也懷疑過謝衍之跟季書辭的進展太快會不會是鬧著玩的,但後面他不得不承認,感情確實沒法用時間來評判真偽,可能兩人二十幾年的身心飄蕩就是為了著6在同一個落腳點。
謝衍之一聲不吭地切了塊蛋糕,奶油不膩,但是很苦。
他想起路年臨走前看向自己那冰冷鄙夷的眼神,朝唐見疏努了努頭:「路年那邊你打算怎麼辦,我沒想到他會跟書辭一起過來。」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會讓唐見疏待在包間裡。倆人分開了四年才和好,要是因為自己又鬧僵了,那他真的罪大惡極。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腦子每天想這麼多事情?」
唐見疏看他情緒實在算不上好,想開口安慰他,可這事就像是條必須要走的死路,荒唐到連安慰的話術都找不出來。
「路年重要,你是我的朋友也重要。」他在謝衍之肩上用力按了按,「要我幫你跟他解釋嗎?我不想他一直誤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