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聿说:“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适,我可以送你回家。吃饭不是必要的行程,你可以拿着信回家慢慢看。”
梁嘉聿没有下车的意思,他甚至开了车厢顶部的灯,将这里化作他们见面后的最后一个场景。
温黄的灯光挥巨大魔力,林知书的心头热得烫。
“你没有找到新的‘有意思’吗?”林知书捏着信封,目光垂下去。
“我不再寻找那样的人。”
八月到次年三月,梁嘉聿不再寻找新的“林知书。”
“也对,经历过我之后,你很难再找到另一个比我更有趣的人了。”林知书话里有打趣的意思,眼眶却也热。
“你说得没错,小书。”他当真再次肯定。
为什么不管林知书说什么,梁嘉聿总能这样坦然地承认。
像是永远会被兜底、永远会被接住,不管林知书说什么。
然而林知书确定,她已成长太多。
从前要靠乌雨墨鼓励、靠自己痛苦折磨才敢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如今也从梁嘉聿身上学到淡然坦诚的力量。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林知书重新望向他。
梁嘉聿笑:“就是字面意思,自由电荷也有自由意志。”他如今把她话又还给她。
“什么什么呀?”林知书皱眉,也一下笑出声。
气氛变得不再凝滞,梁嘉聿看着她笑得别过脸去,又故作严肃地看回来。
“还想下车吃饭吗?”他问,“你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觉得应该到此为止,我就送你回家。”
林知书安静了片刻,心里没有一个声音在说“不”。
“我和你一起吃饭算是什么呢?”林知书问。
“算是自由电荷在宇宙里的一次随机碰撞,不必要赋予明确的定义和这之后的轨迹。”
“那你是正电荷还是负电荷呢?”林知书又问。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建议在吃饭的时候进行讨论。”
林知书笑得捂住了脸。
她不愿再与自己的内心做抵抗,自由电荷在宇宙中的一次碰撞不需要被赋予明确的定义。
“走吧。”她说。
梁嘉聿笑:“小心开门。”
一家法国西图澜娅餐厅,侍者领着两人到窗边的位置。西图澜娅餐厅位于较高楼层,因此窗外风景美不胜收。
车灯与高楼汇成璀璨灯链,在夜河中缓慢流动。
两人点了餐,侍者随后离开。
林知书侧脸在看窗外,站得高了之后,世间的一切仿佛就变得很小。从前她坐在车里,后来车辆变成她眼里的一只蚂蚁。
梁嘉聿没有开口说话,西图澜娅餐厅里光线刻意调得很暗,只有正上方一盏琉璃花色的吊灯低低垂下。
灯光把她的侧脸微微照亮,她看得很认真。
林知书回过脸来,是侍者在上第一道菜。
“好漂亮。”她说。
“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
他总是这样自然地说我们。
林知书笑着摇摇头:“不,不用麻烦了。”
梁嘉聿就没有再强求,他拿起刀叉,和从前一样为面包涂抹黄油,而后递到林知书的盘子里。
“学校预计会在年底开工,你如果有空可以回来看看。”梁嘉聿说。
林知书对此事没有任何犹豫,她点头:“到时候建好了你告诉我,我只要回国一定去看。”
“目前有计划回国的时间吗?”梁嘉聿问,“下一次长假应该又是圣诞了吧?”
“是的,我课业很多。”
“我想你应该不止修了本专业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