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们去偏殿写方子。
军医慢了一步,与刘藻道“谢相这热不好退,臣在军中,有一土方,以酒擦洗人身,可助退热。”
刘藻一听,忙问“擦洗何处”
军医比划了一下“额头,四肢。只是天冷,万不可再受寒。”
刘藻听明白了,立即使人去取酒来,一面又令人往殿中增火盆。
待酒取来,刘藻亲为谢漪擦拭。
不知过了多久,谢漪迷蒙间睁眼,便见刘藻趴在床边,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已睡着了。
想是累得很了,她的呼吸很沉,眉宇间的疲惫清晰可见。谢漪欲抚摸她的脸庞,奈何身上无力,竟抬手都难。
殿门被轻轻推开,谢漪闭起眼睛,装作不曾醒过。来者是胡敖,他轻手轻脚地到床前,小声道“陛下,该醒了。”
未等他唤第二声,谢漪便闻得床边响动,刘藻醒了。
一只温暖的手贴上她的额头,接着便是陛下的声音响起“退热了,快令医官来看过。”
胡敖也甚喜“臣就去。”
伴着步履远去的声音,谢漪察觉身边那人倾身下来,与她渐渐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个小心的吻,落在她唇边,短促一下,便立即离去,像那日落在她手背上的吻一般。
谢漪五味杂陈,说不尽的失望。
“要快好起来,昨晚吓坏我了。”小皇帝的声音轻轻的,情意深得使人心惊,她缓缓地道,“我已想好了,倘若当真天不庇佑,姑母也不会孤单,我会陪着您。”
谢漪的心都随她这句话而颤动,失望化作了心痛。
“倘有来世,便让我做你的侄儿吧,再不起非分之想了。可今生求您千万成全我一回。”小皇帝轻声地哀求,卑微得让谢漪心疼。
殿门又开了,小皇帝不再说话。匆匆而来的自是那数名医官。
军医上前把脉后,语带喜意“退了。快去煎第二副药来,为丞相提一提精神,正午必得解毒,不能再拖了。”
刘藻道“昨夜高烧,可有影响”
太医令道“多少是有的。可也不宜再迟了。”最怕的就是丞相撑不下去,可再拖,恐怕当真得去一肢方可解读了。
刘藻沉默片刻,道“好。”
医官们又退了下去,这回留下了太医令与军医在殿中随时照料。刘藻又去了前头。她得兼顾着两边。
待她去后,谢漪方睁眼,唤了太医令上前,问道“有几分胜算”
太医令不敢答,竟借口去看一看药退了出去。军医见他一去,立即变了神色,恭敬道“下官是卫尉派来的,必用心诊治,请丞相放心。朝中暂且都好,只是陛下雄才伟略,欲趁此一举稳定纲,昨日遣人去了大将军府上。”
孙次卿是谢党短板,皇帝知道,谢漪自然更是清楚。她派人去见孙次卿,为的什么,不止谢漪,其余大臣也猜得出来。
她这是既要对付太后,也要对付她。
谢漪不觉生气,反倒欣慰,陛下此举甚果决,要摆脱太后压制,也的确唯这一法可行。
“转告卫尉,助陛下成事。”谢漪说道。
军医伏拜“下官领命。”
他站起身,就要退下。宫中还有一条暗线可通至宫外,他要将谢相之令传递出去。还未等他转身,便闻谢漪又问了一遍“有几分胜算能伤愈”
军医一滞“五分。刮骨之痛,少有人能忍,忍不过,便是”
谢漪合起眼睛,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想,她怎会忍不过,她辛苦护住陛下,不是为了到头来,让她陪她去走那黄泉路。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