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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页(第1页)

可这也没有办法,不把顾皇后与宋羽望的盟约毁了,邓贵妃就危险了。何况宋在水心思手腕俱是不凡,她如今是不想嫁给太子,一旦嫁了,做了太子妃之后,为自己考虑,还能不帮着皇后与太子吗?到那时候贵妃又多个劲敌。

卫家……想来卫家任凭宋在水赖了这么久,即使不支持她拒婚,也不见得就看好这门婚事,卫家和宋家即使代代联姻,到底是两家——宋在水又不是卫家女!

这些年来瑞羽堂在朝中势力衰微,卫长风这一代又没长成,以卫焕的精明,即使看穿了,也未必会戳穿。毕竟如今的瑞羽堂必须韬光养晦,等待卫长风这一代的成长。

卫焕不会在这种时候贸然卷入争斗里去的,哪怕宋在水是他的侄孙女也一样。

当然邓宗麒借救了卫长嬴、又在凤州养伤进入瑞羽堂去说服宋在水拒婚,这本身就会把卫家卷进去了,卫焕必然会因此恨上他……可那也无所谓了。

反正,贵妃在帝都,邓弯弯也在帝都。

在凤州的,不过就他一人而已。

邓宗麒在客栈里仔细盘算着如何拆了宋在水与太子的婚事时,卫长嬴三人终于到了山脚。

还没上车,却有一名侍卫从远处过来,向卫长风禀告:“公子,有人想登山观碑。”

“让他等一等。”卫长风正叮嘱扶着两位姐姐的人手脚仔细些,闻言就道,“告诉他咱们这儿有女眷,等会咱们走了,再让他上山。”从宋在水决定到小竹山游玩,卫家就派人把小竹山搜查之后封锁了起来,这也是那日卫长嬴说左右无人的真正缘故——如今暑气消退,正是出游的好时机,若非卫家赶人,小竹山这满山翠竹,再加上《竹山小记》的石碑,怎么可能没有游人?

今日他们要回去,却还没离开,小竹山当然还是封着。这座小竹山本就是卫家产业,拓《竹山小记》的真迹于山腰石碑,方便天下之人……这是卫家的慷慨,但卫家人需要时,暂时封锁小竹山,也是理所当然。

侍卫答应了,却没有去,而是露出踌躇之色。

卫长风诧异的问:“还有何事?”

“属下观那人颇为不俗……”这侍卫犹豫了一下,才道,“似非常人。”

卫家底蕴,下仆的见识亦非常人所能及。而且卫家本身就不乏风仪容貌出众的子弟,来人的不俗,竟让侍卫徘徊而不敢立刻从命,显然不说胜过卫家人,至少不会比卫家人差多少。不只卫长风心头大为好奇,连卫长嬴与宋在水也有些惊讶:“怎么个不俗法?”

侍卫沉吟:“数年之前,属下尝见过一次大老爷,观那人举止气度,与大老爷有几分相似。”

宋在水不曾拜见过这位体弱多病的姑父,卫长风姐弟却都是面露惊容——卫郑鸿虽然鲜少见外人,然惊鸿一瞥,却在阀阅中有“病骨傲鹤立,亦惭名家子”的传言,言他虽是一身病骨,却非鹤立鸡群所能形容,连诸多名家子弟也远远不及。

这些年来,阀阅中论风仪,都以被和卫郑鸿比较为荣。只是见过卫郑鸿的人少之又少,大抵都是这么一说——可跟前这侍卫却是见过卫郑鸿的。

如此说来这欲登山观碑之人的风仪……

卫长嬴立刻对弟弟附耳:“我和表姐上车里去,你请人过来说话,我们在车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与咱们父亲比?”

☆、投奔

更新时间:2013-08-25

卫长嬴与宋在水在车中坐好,放下轻软的鲛绡帘,卫长风这才命那侍卫:“去请来人一见。”

那人既然想登山观碑,自不会拒绝卫长风的邀请。

看着一袭白衣随侍卫翩然而至,车中卫长嬴与宋在水都有点惊讶:“白衣?难道是庶民?”白衣不经渲染,所以售价低廉,向来是庶民穿用。很多时候,“白衣”二字,直接就是指代庶民。

本朝对士族的尊崇与庶族的打压是何等严格,二女都是知道的,庶民中也不是完全没人在朝为官。然而……最显赫最有实权的那些职位,是永远都轮不到他们的。

而且庶民即使有些恒产,也远不能和士族比。没有底蕴没有丰厚的财富,他们哪里可能静下心来养一身风仪的心思?

所以贵胄之间讲究风仪——从来都是贵胄之间。

然而世事难料,总有极少数人,虽是出身卑贱,偏偏举止浑然天成、不染世间烟火。

这种人,也只能叹一句天分了。

难道此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人近了,果然是一身庶民身份象征的白衣,略染风尘,不是非常洁净了。衣袍下摆,甚至还沾着几点雨后泥点。

但侍卫确实不曾说谎,这人,的确风仪非凡。

他的装束非常简单,白衣宽袍,头顶青竹冠,足踏木屐。这种简单到了寒素的装束,是最常见的寒门读书人的穿戴。

可这样平淡的服饰在这自称新咏的年轻男子身上,却无端染上了一层飘渺的高远之意。

新咏此人容貌俊秀,皮色白皙,可距离俊秀白皙得令人动容的地步还遥远得很——可他这样白衣竹冠的踏着泥泞的地面、神情平静的一步步走来,却让众人都觉得他就该是一位高士,甚至是名士。

这种使人一见心折、理所当然的推崇甚至是仰望的风仪……连卫长风和卫长嬴也不得不感慨,连他们也只在卫郑鸿身上见到过。

无怪那名侍卫要告诉主人,这请求登山观碑的人不寻常。

原本就做好了打算,若是名门子弟,自当好好结交,如今既然是庶民,卫长风立刻起了招揽之心,他本是站在马车前等待来人过来行礼——以他卫家大房嫡孙的身份,对方只是一袭白衣,这样做并不算傲慢。可为来人风仪所倾倒,他竟特意迎了两步,率先拱手寒暄。

卫长嬴见状,收回视线,低声道:“此人果然不俗,也不知道今日是否故意前来?”若是名门子弟,她倒是相信对方确实是刚好赶上了小竹山封锁,但既然是寒门子弟,自恃有才华却不得志、或者不愿意主动求见豪门,故意挑选这样的机会接近卫长风、以谋求出路……虽然有自抬身价的嫌疑,然而这么做的人,多半都是自诩才华过人之辈。

相对于他们的才华,望族也不会在意给予他们一份体面。

所以卫长嬴只这么一说,倒也没有因此就看轻了新咏。宋在水对这新咏却不甚在意,道:“此人不过有姑父几分风仪,原来姑父如此风流!怪道祖母说当年姑姑出阁,六阀均有结亲之意,可姑姑却执意只肯嫁给姑父。”

“父亲确实风仪非凡,胜过此人,只是父亲的身子骨……”闻言卫长嬴又是骄傲又是遗憾。

宋在水安慰道:“姑父如今不也好着吗?虽然还有些弱,不喜吵闹,可偌大的瑞羽堂,静养着也没什么。而且也许过些日子就全好了。”

若是真这样才好了……卫长嬴想起季去病,心头一沉——心思就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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