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心底卻生出股不是滋味的焦躁來。
因著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失去了大多數記憶,對於如今的時局,他也難以影響半分。眼看時局緊繃,他竟是連一點忙都幫不上。
而要仰仗面前這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的人。
眉心間傳來一股冰涼之意。
明玄倏然回神。
慕千山像是看透了他心裡在想什麼,他伸過手來,就著這個坐著的姿勢抱住了他。
曾經朝夕相處,相依為命,他對這個人再了解不過。
熟悉到只要見著表情,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明玄唇瓣微顫。
「慕……」
「殿下,」他那一把嗓音十分好聽,落在人心間,如同泠泠冷玉,「你不該自責。這場戰爭,最不該自責的就是你。」
明玄表情怔怔。
「可,敗的是我。」
「倉州之戰,若不是你竭力守著,大晉根本來不及調集各地的軍隊,早在幾個月前就打到中原了。」慕千山語氣不變地道,「我沒有在安慰你,事實就是這樣。」
明玄:「……」
大概慕千山對他雖好,為人卻總帶著幾分矜持的驕傲的緣故,他本能覺得對方不會說謊。
「我知道了。」他說。
慕千山抬起頭。
他的手被明玄握住了。耳畔似乎聽到明玄輕微地嘆了口氣,抬起頭來時,正好和那雙生得十分好看的眼睛對視。
「手疼不疼?」明玄輕輕挑起一側眉毛。
慕千山:「呃……」
明玄嘆了口氣:「我幫你寫吧。」
慕千山無奈道:「殿下。」
明玄展平一張信紙,乾脆坐下來,微笑道:「你沒有發現嗎?我的筆跡和你很像。」
慕千山心念一動,看向明玄。「當然了。」
屋裡有些暗,慕千山點了燭,眼底仿佛也浸透了暖意,融融地亮。
「我的字是你教的。」他唇角輕輕揚起。「殿下還記得麼?」
「我什麼時候教過你?」明玄三根手指,懸腕捏筆,凝神寫了兩個字,漫不經心道。
「我九歲那年見到的殿下,」慕千山輕輕地道,「當時……殿下將我要到了身邊。看我字寫得不好看,便親自教我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