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维真在牙缝里哼了哼,没说话。
“大道理爸爸不需要教你什么,你说话来比爸还有一套,爸今天为什么罚你,就是你呀,心太硬,人生在世,就算你一辈子不结婚生子,你还是有你姑你外婆这样的亲戚,这些是你摆脱不了的关系,纵然那个人千错万错,只要他和你还有血缘亲,我都希望你能带有一丝仁慈之心,行吗?”
易维真确实是个外柔内狠的人,在她的观念里,只有爷爷奶奶,爸妈,还有弟弟,是她要爱护尊敬的人,其他人,别人敬她一尺,她才会敬人一丈,否则她不会做圣母娘娘,对所有人都烂好心,保有一份仁慈之心,她确实没有。
一见自己女儿沉默不语,易爸就知道她肯定没听进去,活了半辈子,易爸第一次感到困惑了,小孩他二舅做出来的事,他生气吗?肯定生气,气他理所当然,气丈母娘不讲理,但是让他做出甩手不管的事,他做不来了,有时候明明知道这件事做出来都是让第三方觉得可气可笑的事,但还是会有人去做。
大概这就是生活,很多无奈,无语,却不能随性。
——
易妈种了一百亩水稻,每年为了防止水稻长螟虫,在冬季的时候都会大范围撒农药,撒完农药就可以接着撒化肥。
每年这个时候易妈都忙不过来,就撒农药和化肥都要请几个人来帮忙,这次大范围农忙,易妈打电话叫了易二舅过来。
易二舅一接到易妈电话,推说自己今天有其他事,来不了。
天知道,易二舅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软骨头,让他吃喝玩乐,可以!让他干重活,比杀了他还痛苦!
易妈前头挂上电话,易维真下一秒拿过易妈的电话,又拨了回去。
“哎呀,姐,我不是说了我今天有事,明天再去吗?!”易二舅不耐烦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过来。
“你有什么事?有国家大事要等着你去处理?”易维真讽刺道,“几天前我们是怎么说好的?你最好马上过来,不然剩下的十万你自己拿手脚去换,别再来我家哭天喊地!”
“行行行,我怕你还不行?”易二舅连声说,“我马上就去行了吧?”
易外婆家距离易维真家不远,骑电瓶车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易二舅愣是磨蹭了半个小时,等他到的时候,易妈早和临时请来的帮工去稻田里了!
见易二舅进门了,易维真拿着纸笔递易二舅,“二舅,那天是我疏忽了,我们说好归说好,到底是口头上的说法,谁知道以后会生什么变化,我打电话问过我爸了,还是白纸黑字写清楚为好,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易二舅小学五年级的水平,磕磕巴巴看了一遍,然后很惊讶的问,“我少你家二十五万?”
“要我给你算算吗?”易维真好气又好笑地说,“我就不说你平时千儿八百的借钱了,就算你借钱借上万的次数,三年前借过一次两万的,两年前借过一万五,去年又借一万五,今年你借多少你不清楚?”
易二舅哼哼了两声,明面上的事情,他赖也赖不掉了,拿笔签了自己的名字,扔给易维真之后,还狠狠瞪了易维真一眼,“就没见过你这种外甥女!”
易维真没好气地回他,“我也没见过你这种二舅!”
易二舅去田地之后,易维真将字据夹到易爸的账本里收好,易奶奶在厨房烧中午的饭。农忙时请的帮工,除了要每天结清一天的工钱之外,还要管中午一顿饭。
易维真穿上围裙给易奶奶帮忙。
易奶奶耳朵还算好使,听见易维真和她二舅说的话了,问孙女,“你这样说话有点过分了啊,亏得你妈不在家,要是在家,知道你这么跟你二舅说话,还不得气你好久啊!”
易维真摆摆手,“哎呀,就是我妈不在家,我才敢这么说的。不说清楚怎么行?再让他稀里糊涂下去,我家有多少钱也不够他扯后腿的,二舅这个人就是欠骂,你不说他,他一点自觉性也没有,还说他今天有事,有什么事?别又是去赌场的事!”
易奶奶叹口气,“唉,你这个二舅啊,我都不好说他,说了你妈指不定就不高兴我了。”
活了一世,易维真怎么听不出来她奶奶是在借机发易妈的牢骚,一个是奶奶,一个是妈,两个都很好,易维真安慰易奶奶,“哎呀,奶,你年纪大了,享福就好,别管这些让人操心的破事,你就装不知道把心揣在肚子里,糊涂的老人最享福了!”
☆、钱难挣
葱油海瓜子,雪菜毛豆炒肉丝,蒜蓉葱油开片虾,油焖笋,葱油清蒸鲈鱼,清蒸鸡易奶奶让易维真煮了两电饭锅米饭。
易维真和易爷爷把家里的大圆桌抬了出来,转盘放上去,把烧好的菜先摆上去,等所有人回来坐下吃饭了,易维真才泡上紫菜,加点虾仁,倒上滚开水,一大碗紫菜虾仁汤才端上桌。
忙活了半天才撒了十几亩稻田的农药,干农活对于长期农忙的庄稼汉还好,最会叫苦叫累的只有易维真她二舅,回来时喊累死了,坐下吃饭了,还喊累死了,一头扎进厨房盛米饭,嘴里叫着累死了累死了。
易维真正在给其他人盛饭,面无表情的朝易二舅看了一眼。
易二舅讪讪地住了嘴。
“真真,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易维真给他盛饭,易二舅没话找话问。
“过完年初十。”易维真看他一眼,“想让我早点走是没可能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易二舅怏怏地说,“我关心关心外甥女不行啊。”
易维真笑眯眯的说,“那我先谢谢您了,您以后好好干活,脚踏实地的挣钱,外甥女见到您就一直乐呵呵的了!”
“哼~”
——
今年南方前所未有的冷,往年零下的天气几乎都没有,更别说下雪了。可今年不但下了两场大雪,随后气温还一直维持在零下二三度。
跑长途的一怕下雨,二怕下雪。
年关货源充足,易爸跑长途基本不歇息,凌晨四五点到家的,天亮之后,就要把车开到厂里装货,装上货就走,甚至有时候车都不用开回来了,直接开到厂里,易爸和易维诚回来洗个澡就走了。
这几天刚下过雪,路上难走,易维真跟着跑了两趟,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到哪里都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但是女人就不行了,别的不说,两点就足够难死了。一个是上厕所,一个是生理期。
在高速上,男人想解小便了,下了车随便在哪里都能解,但女人就不行了,宁可憋死自己,易维真也不好意思在高速上随地大小便。
所以在车上能不喝水易维真都不会喝水,尽管如此,面对遥遥无期的服务区,易维真憋尿憋的实在受不了,在车上都坐不住了,屁股来回动。
易爸是长途路上的老手了,一看女儿这样,就将车靠边停了下来,“下去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