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砰”一声巨响,似有重物撞上院门。
跟着有人扯着嗓子道:“哎,你小心点啊。”
“怕什么,这院子里又没人。”
伴着对话还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宁氏坐的矮榻凭窗而设。
那窗非普通的合扇窗,而是上沿固定,打开时从下沿由内向外支起,素日里负责打扫的仆妇们清早做完功夫,便将部分窗子支起一道缝通风,到傍晚时分再来关起。
宁氏从窗缝侧面望出去,只见三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摸进院内,其中两个一前一后抬着个裹了白布的长形物体,另外一人扛着三只铁锨。
他们在一棵梧桐树前停步,将那物体往地上一抛。
那物体似乎很重,落地时又是“砰”一声响。
树下沙土被震得扬起,尘烟落下,可清晰见到白色布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只纤细的戴着红玉镯的手来。
宁氏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撞到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三个小厮动作十分麻利,一眨眼已分发过铁锨,在树下挖起土坑来。
挖不两下,其中一人忽然抬头往宁氏这边看来,宁氏连忙侧转身隐在合拢的窗扇之后。
“我总觉得那边有人盯着看。”
他一发话,另两人皆停下动作。
“这院子没人住十几二十年了,鬼才看着你。”其中一人嗤笑道。
第三人闻言也笑道:“鬼在你们下面。”边说边用铁锨指了指白布下的尸首。
“我可不怕她看着我,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是死不瞑目就找少爷去,横竖跟咱们没关系。”
“哎,你说少爷这是怎么了,从前不过霸占姑娘,坏人清白,怎么现在上过他床的都活不成?”
“嘿嘿,采阴补阳你听过么,没看少爷一日细嫩过一日,都是叫女人元阴给滋补的。”
……
三人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已将尸首埋好,扬长离去。
宁氏只觉一个头能有五个大。
宁浩从前那些行径已够令人唾弃,如今再加上草菅人命,简直无药可救。
但对方到底是她亲外甥,宁氏最先想到的还是规劝教诲,而不是去告发他。
可是,由谁来管教宁浩也是个问题。
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宁皇后,宁国公夫人死的早,宁皇后自幼便是弟妹的主心骨,当年宁氏与顾景吾的亲事便是宁皇后做主的。
第二天一早宁氏便递牌子进宫,将事情尽数告诉宁皇后。
“死的是何人?”宁皇后听后问道。
宁氏不知,自然答不上。
“好吧,我会管束他的,你别太忧心。”
如果死的只是家中婢子,宁皇后并不觉得有那么严重,不过她也懂得在看到灾祸苗头时将其掐死在萌芽妆态的道理。
宁浩奉召进宫,可他自幼被纵容惯了,对大姑母的训话完全不当一回事,矢口抵赖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她们娇弱成那般,磕一下碰一下便没了。”
“心甘情愿的女子难道你还找不到么?何必非得用强。”宁皇后又劝,饶是她已生过三子,同侄子讨论这种话题也不是一点都不难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