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观姜燕燕脸色,接着道:“眼下侧小王妃看上去好好的,也不知他是何缘故,恐怕得要去好好解释一番,好为王君解惑。”
姜燕燕听得一颗心直往下坠,有如冰水淋头,顿时凉了大半截。浮梦当时应是紧跟着那死士进的猎场,但估计赤夜辰很快便派人将那缺口善后了,浮生后来再赶去,恐是被拦在了外头。
经历一世,她知黎王除了多疑,自己的王权更是容不得一点侵犯,既不能透露被劫之事,该要如何替浮生摘了这欺君的帽子?姜燕燕在辇舆上如坐针毡。
到了猎场,果然瞧见浮生被五花大绑捆在那。
众人瞧见姜燕燕,原先七嘴八舌的,顿时静了下来,一个个神色各异,不过里头除了浮生,就数欧阳姝最是管不住自己的表情。
姜燕燕在离黎王所在高台还有几丈远时就坚持下了辇舆,一瘸一拐走向高台,路过浮生时,不动声色地迅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姜燕燕行至高台前,忍着痛毕恭毕敬地行了个跪拜礼:“参见王君、王后。”
黎王今日冠上没有冕旒,在高台下能看清其神色,只见他略略展眉,道:“灵襄腿脚不便,不用拘礼。来人,赐座。”
姜燕燕却没有起身,而是跪着请罪道:“灵襄糊涂,望王君恕罪!”
“哦?”黎王挑了挑眉,“何罪之有?”
这神情倒是与赤夜央如出一辙,姜燕燕腹诽着咽了咽口水,诚惶诚恐道:“灵襄的侍卫惊扰了王君,就是灵襄的错,求王君恕罪!”
“何止惊扰,你现在人既已在此,你那侍卫,可是欺君了!”
不等黎王开口,瑶公主赤月娆率先难道,重重地咬在“欺君”二字上,挑衅地看着姜燕燕。
有她这么一开场,旁边的欧阳姝立即来了劲头,附和道:“欺君可是死罪!侧小王妃,还是要好好约束下侍从呢。”
她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惹得黎后瞥了她一眼,只是她根本没注意到。
姜燕燕知赤月娆为难她是为了好姐妹出头,她倒没那么恨,但欧阳姝就不同了,与赤夜辰狼狈为奸,前世今生都是孽障!此刻她恨不能立时去将这一对畜生给撕了,却只能咬碎一口银牙,硬是忍了下来。
而她面上则一阵红一阵白的,震惊中夹杂着几分心虚,稍稍抬起头来想要回头去看浮生,碍于在黎王面前又不敢的样子。
“他……他说什么了?”姜燕燕的声音有些颤。
欧阳姝见她这反应,得意的神情收都收不住:“他要硬闯猎场,说你……被歹人劫进去了!”
姜燕燕顿时一副被五雷轰顶的神情,欲言又止地愣在当场。
欧阳姝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落井下石地追问:“侧小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是……是……”
姜燕燕看上去泫然欲泣,支支吾吾了半天,觑见黎王开始屈指敲击面前案几,这才露出豁出去的神情,咬牙道:“是灵襄……对猎场好奇,就……就设法……溜了进去……灵襄连身边人都是瞒着的,不曾想竟被侍卫瞧见,惹来了这误会……”
“误会?!”
欧阳姝倏地站了起来,陡然拔高了声音:“你擅入猎场,有违礼制,这可是死罪!”
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让黎后再看不下去,禁不住干咳了两声,道:“姝儿,殿前不得失仪。”
欧阳姝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而姜燕燕则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慌忙磕起头来,连连告饶道:“王君恕罪,王君恕罪,是灵襄糊涂,灵襄错了!求王君恕罪!”
她一下下磕得很重,很快额前便有了红印,几乎磕破了皮。
就在这时,嘹亮的牛角声响起,秋猎结束了!
众人的目光暂时都聚焦到了猎场栅门口,姜燕燕也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赤夜央骑着赤炎,率先踱了出来,肩上扛着一头她从未见过的野兽,看上去像鹿,但头脸又似马。
其身后跟着一队侍从,人人都扛着几头猎物,满载而归。
姜燕燕看着地上络绎不绝堆积起来的猎物,心里暗祷,该是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