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麼起那麼早?」俞遠被子蒙了一半的臉,聲音含混道。
「吵醒你了?」易安明知故問。雖然也想讓他多睡一會兒,不過早起一分鐘就能多一分鐘雙人約會的日子,還是不要被睡覺浪費了吧。
「沒,」俞遠眯著眼睛使勁眨了兩下,又往被子裡縮了縮,不自覺地像個小貓一樣哼唧了兩聲,又探出腦袋,懶洋洋道,「差不多也要醒了。」
「哦,」易安看著他剛醒這會兒軟乎乎的樣子,忍住心裡那句「不急你再躺會兒」,開口道,「那你快起吧。」
俞遠:「……?」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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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看著還有些迷迷瞪瞪,隨便套了條牛仔褲,扯了件淺菸灰色的針織衫,襯了一件襯衣,背上背包就被自己拉出宿舍的俞遠。
「怎麼又不走了?」俞遠鎖好宿舍門,回頭看他,難得帶了點沒賴夠床的起床氣,鼓著嘴道,「剛是誰那麼急?」
這會兒要是兩個女孩子一塊兒出宿舍,他是不是就能拉著他的手晃著走了?
此時開始感慨起做男人,總是有那麼點不方便的易安,一胳膊肘攬上他的脖子:「走走走!趕緊走!」
算了,好歹還能勾肩搭背不是?易安自我安慰道。
被勒著脖子不能動彈只能斜眼看他的俞遠:「……」
時間還早,今天又不上課,有些包郵區的同學坐個高鐵沒多久就能到家的,很多都會回去,這會兒校園裡都沒幾個人。
秋天的早晨泛著一點點薄薄的水霧,出了宿舍樓的易安深呼吸了一口鮮空氣,看了一眼身邊一臉怨念的小室友,手上搭著他軟軟的針織衫輕輕摩。挲了兩下,覺得人生真他媽美好。
平時上課,雖然商業街的早點比食堂的口味好,但是臨近校門口,店小人多,吃完再折回外語學院太費事兒,幾個人基本上都是在宿舍樓下的食堂解決。
易安看著身邊還沒緩過勁的俞遠,提議道:「我們去商業街吃咸豆漿粢飯糰好不好?」
俞遠聞言,瞬間一副「你要嘮這個我可不困了嗷」的神情,硬是卡在他的手臂彎彎里轉過腦袋,盯著易安抿彎了唇角:「好啊好啊。」
自從吃過兩回,他就對這種當地小吃念念不忘。
原來室友拉他早點起是為了這個!畢竟就算是周末,那家店的老闆也是很牛皮的,只在規定的時間裡賣完就收工了。
「你這也太好養活吧?」易安看著他眼睛裡仿佛已經出現左眼咸豆漿右眼粢飯糰的神情,忍不住笑道。
待一塊兒時間久了,有些小動作和常用的語氣助詞,總是不經意間互相影響。俞遠沒理他,學著他平時一副拽上天的樣子,傲嬌地「嘁」一聲。內心腹誹道:還有臉說我?也不知道誰吃得比他還少。
和他們一樣周六早起的還不少。許多有考研意向的學長學姐,大三就開始準備了。
易安挑了張角落裡的空位,讓他坐著等會兒。上收銀台要了兩碗咸豆漿,一個常規配置粢飯糰給自己,一個巨無霸豪華加料款粢飯糰給俞遠。
小店的老闆是本市人,收拾得乾淨清爽的中年大叔。也是在T大貼吧有一席之地的傳說人物。曾有學生問他做得這麼好吃為什麼要開在學校里,還賣那麼便宜,供不應求為什麼還要限量?
不料大叔開著他專門用來運麵粉黃豆的拼音縮寫別摸我,操著一口正宗本地普通話霸氣回應:我每個月拆遷房收租都要雇個人的,我是為了賺錢嗎?我看著你們這些小寧每天能有口實惠地道的早飯吃,開心好伐?但是,我也要用現實打擊你們,不努力,不早起,是連口早飯也吃不上的!懂伐?
聽得他們這些長年來店裡吃早飯的學生,覺得T大簡直到處是神人。媽蛋,連吃個早飯都吃出人生哲理來了!
小店裡現賣現做,點完單叫到號是需要自己拿著餐盤去端的。俞遠見易安回來,拿著點單的小牌子就起身:「我去等著。」
易安看著他一臉興奮的模樣,無聲笑著抖了抖肩膀。
連簡簡單單吃個早飯,都覺得空氣里洋溢著幸福的味道是什麼個情況?肯定是小室友太可愛了。
俞遠總覺得見證食物怎麼做出來的過程,貌似吃的時候要更香一點。
看著老闆在鋪滿紫菜小蝦米榨菜末的青瓷碗裡,舀了半勺兌了一點醋自己熬的醬油湯進去,撒花似的撒了一小撮細鹽,又熟練地把炸得金黃的油條撕碎了扔進碗裡。
「香菜蔥要伐?」老闆照例問一句。
「嗯嗯,要。」俞遠拿著號碼牌點著腦袋,「蔥一點點就行。」
「ok。」老闆洋氣回道。
開了鍋蓋從現磨現煮的豆漿大鍋里舀了一大勺,懸空湊到碗邊倒了進去。手腕提著鋼勺由低到高上下三回,讓豆漿衝著裡面的食材打著璇璇。
俞遠聞著熱豆漿衝進去之後,簡單的食材發出的陣陣香氣,開始抿著嘴咽口水。
「好啦。」鋼勺一收,老闆道,「香油辣椒油桌上自己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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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頓平時不常吃到的早飯,俞遠之前那點起床氣早就咽進了肚子裡。
出了店門簡直想伸個舒服的大懶腰。
「等天再冷一點,我們早點起過來吃啊。」俞遠想到大冬天早上能吃上這樣一頓熱氣騰騰的早飯就覺得期待。
對這種關於還沒到來的以後的約定,易安聽著,心裡就生出了絲絲暖意。揉了揉他的發心,嘴角掛著好看的弧度,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