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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页(第1页)

“朕知道了,两位太后在一块儿,必定又要提为你选附马之事吧?”栾天策笑着打趣,“苓萱不小了,是该考虑这事了。”

“三哥,你再说这事我就恼了,以后也不找你玩了。”栾苓萱说着将栾天策的胳膊拽得更牢,杏眼微睁的她故意板着脸问道:“今天我来是向你这个好皇帝要墨猱皮的。”

“苓萱,你也知道,有些事……朕必须去做。”栾天策说着,让紫霄宫里的人站在外面,只留下朝堂上那名陪伴他的年轻内侍,还有跟着栾苓萱进来的一名相貌清秀的中年妇人。

“我不觉得名忧尘有什么了不起,他只不过是父皇任命的辅政大臣。三哥是皇帝,你若要处置他,莫非他还敢不受吗?需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我是三哥,立时就拔剑将惹你不快的人早早杀了!”

“公主,谨言慎行啊。”栾苓萱身后的那位妇人连忙提醒,并担忧地望向栾天策,生恐她的主人仗着皇帝疼爱,说话没有遮掩,惹恼了天子。

栾天策笑而不语,他知道四妹和五弟同样为他着想。名忧尘大权在握,他必须刻意讨好,以求在亲政前保住性命。此时此刻的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凭着喜好做事的天真孩子了。

疏远与得罪权臣这样愚蠢的事,他不会再干!

“以后再猎到墨猱,朕连母后那里都不送,先孝敬你这位小祖宗,这样总行了吧?”栾天策轻笑着拍了拍栾苓萱紧紧抓住他的手,心中也很喜欢这个妹子对他如此依恋。

“你母后最怕有毛之物了,怎会要墨猱皮?三哥,你要记得答应我的事,若再把好东西给别人,妹子可就不依了。”栾苓萱吧嘟樱唇说道。

“苓萱与朕同年,但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要小上好几岁。朕还在想,日后有哪位高人才能将你这淘气的丫头管得服服贴贴?”

栾苓萱听见栾天策无心的一语,原本微微松开的十指又捏在一起,她不乐地在天子的胳膊肘拧了一下,看得旁边的妇人脸色大变,连忙跪地代其主告罪。

“段夫人,你起来,苓萱和朕闹着玩,朕不会怪她。”栾天策知道这个名叫段雨孜的女官是栾苓萱的乳娘,最疼他的四妹,因而待她与别的宫婢不同。

段雨孜谢了圣恩,站起来将栾苓萱扶到一边,生怕她再在皇帝面前放肆。

“好了,你躲够了就回去吧。朕料两位太后这会儿也说完话了。”

“三哥,才这么一会儿你就想赶我走了?”

“朕要去见相国。”

“又是相国!父皇在的时候也常召名忧尘进宫,如今三哥干脆依父皇的遗言让他住进皇宫来了。他凭什么享有皇族的礼遇?”

栾苓萱此话一出,皇帝带着微笑的脸庞沉了下去。

上册:

“公主殿下,名相国有功于社稷,先皇与今上宽仁,赐给他特权也是体恤臣下。”段雨孜低声劝道。

“那名忧尘是有些小,却也不值父皇和三哥这般宠信。幸亏他是须眉男子,否则旁人还当他以色事君。”

“放肆!”

栾天策厉声斥喝,让栾苓萱大感震惊。

想到栾天策以往对她百依百顺,栾苓萱心中委屈,正欲反唇相讥,然而皇帝的目光突然变得森然,充满威仪,让她觉得既可怕又陌生,禁不住闭上口。

“越来越不象话了。”栾天策见她这副神情,微微皱眉,“你身为公主,言行举止应当比寻常女子更加谨慎。”

“三哥,你以前没约束我的。”栾苓萱听栾天策口气变软,再细瞧皇帝,发觉眼前的英挺帝王还是那位比母后和乳娘还要宠她、疼她的三哥,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刚才你说了些什么混话?别人倒也罢了,你竟对父皇不敬,看来朕以前不该那样纵容你!”

栾苓萱想要申辩,一时间又无法找到说辞。

这时门外跪下一名宫婢,栾天策身后的内侍出去询问,片刻之后满面笑容进来禀报:“恭喜皇上,陈美人生下一名小公主,太后请皇上赐名。”

“这是朕的第一位公主,赐名嘉悦,加封陈美人为三品容华(古代妃嫔的一种封号)。”栾天策微怔之后,长声笑道:“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生了,可惜不是位小皇子。林福,传话下去,朕等下去陈容华那里坐坐。”

“是。”那叫林福的内侍下去传话,令陈容华宫里的人准备接驾。

“苓萱,你先回去吧,朕晚些再去找你说话。”栾天策转回头,和颜悦色地摸了摸皇妹的头,觉得之前对她太严厉了。

“不过三哥三驾,你快去看你那位好容华吧。”栾苓萱气冲冲告辞,弄得拿她这副娇蛮脾气没有办法的栾天策怒也不是、怪也不是,只得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

走出紫宵宫,栾苓萱回头看见一排宫婢手捧栾天策赐下的礼物,向陈容华的宫殿走去,好明艳的脸颊浮上一层淡淡的郁色。

“夫人,那些女人凭什么亲近三哥,还可以为他生儿育女?”

“公主,妃嫔的职责就是照顾陛下并为天子产下子嗣。”

“没有血缘的约束,她们想怎么样都可以。”栾苓萱轻轻咬了咬樱唇,眼中的郁色转为恨意,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段雨孜眸中突现异色,随即一闪而隐,快步跟上主子的脚步。

等所有的喧闹都暂且消失,紫霄宫内的栾天策收起了笑容,挥手让传话回来的心腹内侍林福也退下,不让人在身旁站着。

栾苓萱的话触动了栾天策的心病,少年天子心中非常不快,不过长期在名忧尘眼下戴着不理世事的假面具说话行事,旁人竟是丝毫没有瞧出他的心事。

当年在默林最后一次见到名忧尘用那种目光看着父皇,栾天策便一直说服自己不要回忆后面发生的事。

那个夜晚,父皇和名忧尘唯一一次单独相处,没有让任何人留在皇帝的寝宫里伺候,紧闭的宫门外只有父皇最信任的内侍站守。

没有人知道先皇在那一晚召见了何人陪伴,栾天策也是因前往皇帝寝宫问安被婉拒后没有立刻离开,才见到避开宫中耳目、只身前往父皇身边的名忧尘。

父皇的近身用恭敬又不容人拒绝的态度跪地请他离去,栾天策知道对方胆敢如此对他,亦是因为这是父皇的意思。

不知道寝宫里的两个人在那一晚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们会不会……

每每想到这里,栾天策的胸口又痛又酸,好像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整个人都麻痹了,除了痛楚与酸涩就再也无法体会别的情感。栾天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追究下去,可惜他似乎做不到。

那不为人知的一晚早已成为扎在栾天策心中最深的一根毒刺,他不可能不顾皇帝的身份与颜面去询问父皇的心腹,那一晚究竟听到些什么?他更加不可能从名忧尘和父皇那里瞧出端倪。

当时的嫉恨、痛苦、不甘还有愤怒,就像这些年来名忧尘大权在握,不许他亲自过问任何一件重要朝事的打压那样,让栾天策饱受煎熬,倍感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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