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半珩烦躁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由得他好说歹说,杜兰惠都不肯同意。
不仅不同意,还当场打电话给郝主任。
电话那头,郝主任死咬着“第一”不放。
两人来来回回的拉锯,最后谢半珩还被加了两倍的作业。
谢半珩懊恼至极,早知道语文作文就别把字写的这么豪放了。
就缺这两分啊
谢半珩无奈,只好乖乖回去上课。
到了傍晚放学,景明没回家。
当然,谢半珩也没回去。
“小珩,到了”,李叔看了看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夜里,玻璃幕墙不反光,大厦却依然灯火通明。
这里是坞诚路25号,蔡承德租了三层,专拿来开心理咨询室。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也已经有八年了吧。
谢半珩看了看隐没在黑暗里的大厦,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蔡医生看见他,是不是很头疼。
“叩叩”,谢半珩进了大厦,在前台桌子上敲了敲。
蔡应从桌子上的书堆里抬起头,眯了眯眼睛。
奇了怪了。
来心理咨询的人什么样的都有。有面容憔悴的成年男女,有丧得恨不得去跳楼的青少年,又哭又闹的青春期少男少女,还有戴着鸭舌帽大口罩的娱乐圈人士。
就是没有这样的。
坦荡,而且特别轻松。大摇大摆进来,不像是来看病,倒像是来唱歌蹦迪。
还气色红润,看上去比谁都健康。
至少比我健康。
蔡应想想眼皮底下的黑眼圈,熬夜熬到憔悴的皮肤,还有看也看不完的文献,顿时悲从中来。
谢半珩往桌上敲了两下,打断了蔡应的悲伤,他随口问道,“蔡医生来了吗哪个房间”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蔡应站起来,微笑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这家心理咨询主打的就是严格保密,出入的客户非富即贵。
为了确保秘密,一个时间段内仅有一位客户出入该咨询所,并且每位客户的资料以数字命名。
谢半珩笑道,“461号”
蔡应打开电脑,确认461号的确在傍晚六点有一个预约。
“三楼四号咨询室,蔡医生已经在等您了”,蔡应微笑着目送谢半珩上楼。
“来了啊”,蔡承德笑眯眯的和谢半珩对坐在淡蓝色的柔软沙上。
眼前是有着自然纹理的木质茶几,四壁上是淡绿色的墙纸。
如果是白天,还会有大片大片金色的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是傍晚也没关系,顶上开了暖黄色的灯光。
一切都显得很温馨。
蔡承德笑眯眯的打量起谢半珩。
果然,还是这么无动于衷。
寻常人走进来这种温暖的地方,少说心情也该放松点。
谢半珩倒也跟普通人一样,颇为闲适安逸的靠在沙背上,饶有兴趣的把玩着茶几上那只海豚杯子。
他的确很放松,但那不是打算对蔡承德敞开心扉,而是以看笑话的戏谑态度,等着看蔡承德的失败。
蔡承德不以为意。
他接手谢半珩四年,在这个人身上吃了数也数不清的亏。
头痛成习惯了。
蔡承德给他往海豚杯里倒了点温水。“小珩,算起来我们也八年没见了吧”。
谢半珩也微笑起来,清清淡淡道,“你很想见到我吗”
宁愿架上药生尘,惟求人间无疾苦。
哪个好医生会希望自己老见到病人这不是骂蔡承德是个一心求财的黑心医生吗
蔡承德好脾气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