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敲击碰撞的声音从细微变得沉重,黎罗抬头看到自己处在陌生的房间,猛然一惊,暗黑的钝铁长刺从眼前划过。
她恐惧地躺下去,躺在烫的床上,那就是一块炽热的铁板,她在被地狱火炙烤的刑具上挣扎,若是细看,她的皮肤已被融化黏在上面触目惊心。
长刺正面袭来的呼啸让她尖叫不已,可惜她无法动弹一厘,只能让尖利的凶器不偏不倚刺中了她的心口。
浑身一抖,黎罗从床上爬起来,胸口一阵剧痛。
凉被从身上滑落,黎罗看清布料上全是渗出的血,她喘口气,怪自己睡姿不好,趴着睡压到胸膛的伤口了。
无所事事的黎罗静养在家,倒头就睡却难免噩梦侵袭,她长呼一口气,丧气地丢下沾着血污的被子着呆。
“铛——”房间窗户外传来敲击防盗栏的声音,也就是这种声响让她做了噩梦。
她拉紧了胸口上有些松动的纱布,走向了窗前。
“黎罗。”窗外的白影叫着她。
“啊!”黎罗吓得原地一跳。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卡乐莱斯吓到了。
“你这么早就睡觉了吗,我给你信息你一直没回。”卡乐莱斯踩着空气停滞在二楼,两手抓着两条防盗杆,脸几乎要塞进空隙。
这一刻他注意到,黎罗确实已经毫无防备地入睡了,她裸露的肩膀微微透着由月光笼罩的幽蓝,她双手挡在胸前,手捂住的还有那片被纱布层层包裹还在渗出红血的伤口。
“啊啊啊啊你个变态!”黎罗声音嘶哑,无措地搜寻四周,不知道是在找衣服蔽体还是在找狼牙棒一类的武器要打飞趴在窗前的卡乐莱斯。
她慌了神,反倒直接冲上前,先拉上了窗帘,回头再找衣服穿上。
“怎么办,应该先止血…要换纱布…”黎罗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大脑给的指令乱七八糟。
她恍惚地看向房门口:“我该找哥哥帮忙…”她又反应过来卡乐莱斯就在窗前,他们千万不能见面。
啊我到底怎么了…黎罗眼看四周的环境昏暗得可怕,身体忽冷忽热地让她无法思考,她一个踉跄,就要摔倒下去。
眼前一黑,黎罗只感受到一阵刺骨冰凉的风掀开了窗帘穿梭而来,抓起床上的被子包裹住她,随即她就轻飘飘地回到了床上。
冰块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瞬间疏通了她呼吸的管道,她的大脑和心脏都安稳下来。
“你高烧这么严重,不去医院都难活下来了。”丝幽花的香味就在面前,卡乐莱斯的声音满是担忧。
黎罗睁开眼,视力有些许恢复,看到卡乐莱斯把手放在她的额头给她降温,寒气源源不断冷却她烫的大脑,这时的温度刚好舒适。
注意到黎罗的意识还在,卡乐莱斯马上道歉:“我未经你许可进入你房间,抱歉,但是你的身体状态…”
他抬手拉开几寸凉被,闻见黎罗胸口腥浓的药味:“为什么你今天才回家,怎么受的伤,伤口黑…莘纶干的?”
“哎不是…”黎罗马上来了精神,一把抓住卡乐莱斯的手,力气倒是足够,可随即肌肉就传来莫大的酸痛让她僵硬地松开了手指。
“我们签了契约,你不能动他…你快走吧,他会察觉到你的,你们不能打起来…”
“你见过这个吧。”卡乐莱斯毫不在意楼下住着的就是他憎恶的犯人,反而镇静地用手指触碰床头的墙壁,柔软的光壁颤抖了一下。
他在进房间的那一刻就做好了隐藏自身的防护。
“这是隔绝声音和能量的屏障,这个房间生的所有事,莘纶都不会知道。”
黎罗一听,本就烧红的脸又红一度,她往被子里一缩,拍开卡乐莱斯的手:“我、我要休息,你快走,你不可以随便穿墙进入我的房间,鬼有鬼德!”
“虽说祭都还没有出命令让我们抓捕堕落天使,不过正当防卫还是可以的,等我把屏障一收,继续帮你治伤,过会你就可以清醒地在最前排观赏鬼神打架了。
鉴于我的岁数比他大得多,他可能撑不住我三刀,所以绝不会有误差伤到你或你屋里的家具。”堂堂死神使者居然在威胁活人。
黎罗赶紧把卡乐莱斯的手拿回来放回自己额头上。只要极力阻止,也不排斥拒绝他,他应该就能听话。黎罗带着疲惫甜笑一下:“你满意了吧?”
卡乐莱斯沉默片刻:“现在要紧的是给你治伤。”
他将敷在她额上的手抬起,一个响指,黎罗眼前的天花板就在不停地飘飞晶莹的雪花,簌簌落在她的鼻尖也凉悠悠的,与此同时,她身体的痛感也消失了。
“那么,手术开始了哦。”卡乐莱斯剪开了黎罗的纱布,手中出现的不是镰刀,而是冰凝成的小刀。
“你怎么这样!”黎罗抱着被子往墙角缩,“你居然敢为所欲为,你充当外卖员营业员也就算了,你有医生执照吗,死神使者什么都能兼职?”
这次卡乐莱斯却强硬很多:“你被堕落天使企图挖心就不是医院能治疗的伤了,我得帮你把伤口清理好,不然,你活不过一周。”
一周?七天?168个小时?一万分钟……
“你要给我全麻还是局麻?”黎罗哭丧着脸。
“放心,不会痛的。”卡乐莱斯挥摇手指,黎罗眼前飘飞的雪花组成了变动的画面,犹如童话的实现。
女孩安心平静下来,目光直盯着眼前雪花构建的天地,仿佛陷入了神奇的美梦。
卡乐莱斯坐在床边,挑开黑的脓肉,那五个血洞周边还有撕裂的痕迹,越是细细探查越让他灵魂深处填满了怒火。
明明他比我更早遇见你,明明他的身份他的能力都足够让你生活得开心。
但是看看他做的事!
我承诺你一世幸福长寿,他却差点把你开膛破肚,折骨掏心,他承诺了你什么呢…
小刀化作微小的勺子在血洞深处蘸取到什么再往外一提。
一线煤黑烧灼的浆液,在黎罗胸口的每个血洞中都有这种残留的物质。卡乐莱斯眯起双眼,蓝瞳中的深海汹涌。
“你想知道,为什么莘纶会对人心渴望吗?”卡乐莱斯提出的这个问题刚好是黎罗疑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