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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页(第1页)

心底,涌上些许危机感。

就在想要摒弃不详预感试图跃下马背时,搂着不放开的拓跋信陵警觉地开口,溢漾着狡黠神采的幽幽黑眸竟透露出抹转瞬即逝的防备,“小丫头,不觉得此刻的皇城,过于安静?”

何止太安静,除去孔武有力严正以待的禁卫军外,堪称毫无异状。以太皇太后的智商,不像是得知幼主龙体违和、仍按兵不动不早做后续安排之人。

“小丫头,此时夜已深沉,不如随本王回府歇息,明早再做打算。”游移不定之间,忽然听见声哑哑的诉。眨眼须臾,原先火急火燎骑马冲入皇城的拓跋信陵,在耽误近半个时辰之后,突然调转马头,欲原路返回。

“怀王殿下,您抬头往上看……东方际,辖属苍龙七星宿之的心宿主星,是不是光芒忽幽忽明、缓缓沉移下坠?”蓦地,拓跋平原的贴身亲随不适时宜地开口。(笔者注:心宿,位于蝎座,子布政之所在。若心宿光芒渐隐,暗指子布政之局将变。)

年岁约莫十五的他,仰望着苍穹之下的繁星,稚嫩的嗓音含好奇,“怀王殿下,您再往北边瞧瞧,那几盏徐徐上升的孔明灯,好像被寒风吹刮至玄武主星方位——北落师门?”

心宿?北落师门?

迷惑诧异之间,漆黑夜幕里竟多出几盏不知被何人燃放的孔明灯。

沉默不言凝视着星空,欲策马离开的拓跋信陵忘记拉紧缰绳,城楼之上,也传来阵阵惊愕喟叹声,度神情俨然的左掖中军,眉宇间亦流露出惊惶——

“杨昭仪有所不知,微臣近日来夜观星宿,察觉轩辕、毕宿二星光芒渐隐,心宿主星沉移下坠,北落师门却缓慢上升……”鬼神差使地,突然忆起前任钦监温子升的诉,“当心宿与北落师门互转方位,帝王运数恐有变数。《监星遗补》亦记载十六字谶言——苍龙已逝,白虎无心;朱雀折翼,玄武当立。”

心,险些忘记跳动。

【苍龙已逝】,其意所指并非大行皇帝,而是幼主拓跋弘?难道,龙体旦夕间违和的他,果真大限将至?

不待深思,声声焦急且蹙迫的呼喊声,从宫门内不远处的内务院传来。位模样苍龙的内务太监心急如焚地跑上城楼,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线嘶哑道,“大、大人……钦台观星阁意外走水,北、北宫门离门下省最近……请、请遣派些人手以助灭火!”

若没记错,钦台的斜后方是中和殿、紫宸殿两座正殿,若钦台被火焚毁,幼帝拓跋弘所处的紫宸殿亦有危险。

不约而同地,与拓跋信陵对视眼,虽短暂不过秒的凝望,意外发现,他眸底的防备神采消减许多,惟剩凝重。

“怀王五弟,带来的人手刚好适合救火,还不快吩咐他们取水增援?”冷静吩咐,骏马之上的拓跋信陵紧绷缰绳,“小丫头,坐稳。”

拓跋平原愣住。

“颜、颜姑娘——”耳畔,突然传来声气息不稳的呼喊,源于前往威武将军府为取回件重要兵器的司灯官,“您、您要的剑——尚方宝剑——”

“抛过来!”拓跋信陵沉声道。

话音刚落,那柄大行皇帝赐予杨延光的镇岳尚方剑,从谢道清手中抛出,稳妥地坠落于拓跋信陵手心里。未尝犹豫,拔剑出鞘的他,垂下眼眸深深凝视着,弯出抹灿烂笑,“东西,留给死人倒不如赠给本王。生平,本王最渴望杀人不偿命的特权!”

“韶王,无圣上传召不可入内……”好心提醒句,差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丫头,闭上眼睛坐稳,切莫因为孕吐,而弄污本王的衣袍。”右耳,是他回避意蕴十足的应答。

下刻,高大马匹声仰长啸,继而全速向前劲跑。有几位不知死活、试图阻扰拓跋信陵冲入皇城的神武军卫士,在刚刚把剑出鞘的同时,血,顺着他们截直断开的脖颈处喷涌而出,毫无避免沾染在衣襟,引得惊慌尖叫。

“笨!不喜欢看就闭上眼!”依然是不耐烦的提醒,依然是在几秒内,从未沾染过鲜血的尚方宝剑,已顺利斩下数十名前赴后继、阻拦拓跋信陵疾驰奔向紫宸殿的将士们首级。

实在没胆量重温血淋淋的斩首幕,狼狈地蜷缩在丘陵君怀里,把头埋在他肩膀,死死闭上双眼,“韶王,不是想打道回府么?为何又下定决心与同闯入紫宸殿?左掖神机营已经被太皇太后掌控?右掖呢?右掖神机营被谁控制?还有,对幼帝暗中下毒?宇文昭则与无利益冲突,为何害他?”

“哪来么多问题?先闭嘴,别让本王分心。”风声呼啸,冷兵器碰撞声仍不绝于耳,偶有几滴温热鲜血洒落在的额,令倍感心悸同时亦识趣闭嘴。

他特有的沉重呼吸,次又次令咽咽干涩的喉;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次又次熨帖在的胸口,令蓦觉躁闷。也不知全速疾驰多久,直至冷沁凉风刀刀吹刮在身上,直至耳边鹤唳风声越来越遥远且听不见其它多余噪音,双手死死攀住拓跋信陵的,才惊惶未定地睁开眼眸——

令人恐惧的杀意与寒气,在深邃幽黑的眼眸里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平和、安宁。与完好无伤的自己相比,与拓跋信陵默默无言的凝视相比,抹刺眼殷红,正沿他光洁的额缓慢滑落,怵目惊心。

心跳,不知不觉紊乱阵。

“在发呆?”低低的笑,他无所谓的挑挑眉,平静阐述着件事实,似乎不自觉地隐含几分张扬跋扈,“小丫头,本王为,可谓是流血流汗在所不惜。切记,将来以皇位加倍奉还。”

啊噗——#

呸!呸死个不要脸的山坡丘陵!莫名其妙的复杂感触,骤然消散不见踪影,心有怨尤瞪视他眼,恼火。

“瞪什么?几不见本王,太想念不成?”单手扶住的腰,拓跋信陵笑靥不羁,“倒不如,留着精神应付太皇太后那位老妖妇。”

话罢,勒紧缰绳迫使马匹停步不前的他,抱跃下马。

紫宸殿门扉紧闭,静静守候在殿宇之外的值事宫瞥见的道来,慌忙拦阻上前,“是何人?未经太皇太后允……”话,没有机会道完整,前秒形象鲜明且美好的,下瞬,年轻曼妙的胴|体,已从纤细腰肢处被硬生生斩断为两截。

无所顾忌地踹开殿门,拓跋信陵沉声道,“圣上,臣信陵携钦监杨排风前来探——”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却有翻地覆的转变。

拓跋信陵的陈述,同样没有机会道完整,皆因紫宸殿内,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的拓跋弘,不仅仅面容浮肿且苍白,不仅仅耷拉着脑袋紧闭双眸,亦毫无任何知觉反应。

与拓跋信陵,面面相觑对视眼,惊愕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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