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混账话,子宣顽劣,我不愿让这他毁了你我之间的情意,两人同嫁倒是最好不过,你若不愿意,我自向你承诺,奚木出嫁后,子宣三年不议婚事,绝不虚言!”
男子十六、七是最好的议亲年纪,可耽搁不起三年光阴。
见沈昭华面色微动,陆昕柔心中有了成算,她也没当场要个答复,将手中丹芝、人参等药材端放她面前,语气软和:“这些药材并非赔礼,我知晓你常年胃疾难愈,也知晓你为病人苦研药方,开春前便特意嘱咐工人要从京城带回来的,只盼着你莫拒绝,无论是缓一缓你的胃疾也好,亦或是留着研药做引也罢,只当是我这个生意人托你积的一点阴德吧。”
话毕,陆昕柔站起身,向沈昭华拱手长揖,“昭华,我等你的答复,无论是同意奚木代子宣出嫁,还是子宣、奚木同嫁,亦或是亲事作罢,无论什么答复我皆听你的,我只愿我们两家情谊犹在……”
……
沈意在外溜达了一天,傍晚才拎着糕点纸包归家,在家中走了几个来回都没听见她娘的怒喝,颇有些不习惯,“爹,娘出门了?”
“没有,在书房坐着呢。”齐氏语气复杂。
“她怎么了?”沈意往书房瞥了一眼,傍晚,天色已经暗下来,但书房内也无灯光亮起。
“今日你陆姨走后,她便去了书房,你知道的,你娘向来重感情……”齐氏看见自家妻主烦闷,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沈意闻言,低头兀自解了糕点纸包上的麻绳,捻了块豌豆黄进嘴里。店里伙计说是应季的新糕点,味道确实也不错,细腻清香,入口即化,自带豌豆的香气。
比常吃的红豆糕多了点新意。
齐氏见状,问了一句:“今日竟没买红豆糕吗?铺子里卖完了?”他知晓临春的口味,最爱百味街点心铺子的红豆糕。
沈意塞了一块进齐氏的嘴里,若无其事道:“总要换换口味,一直吃一种,都会腻的,味道还不错吧!”
没等齐氏说话,沈意拍了拍她爹的肩膀,道:“我去喊娘出来吃。”
紧接着就见沈意走到书房门口,叉着腰昂首喊道:“老沈!躲屋里干嘛!出来吃点心了!”
齐氏:“!”
他觉得临春又是欠揍了。
不等沈意喊第二句,就见沈昭华面色沉沉地从屋里出来,沈意也不说找个盘子,直接把豌豆黄连着皱巴巴的油纸一块放到院里的桌上,朝着沈昭华点点下巴示意:“过来坐。”
端的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
“?”虽说沈昭华心绪不佳,可瞧见沈临春这上房揭瓦的模样,也忍不住咬紧了牙,可想到什么,还是忍了。
齐氏见沈昭华肯出来,松了口气,也赶紧去屋里端了茶盘。
一家三口傍晚坐在院里吃茶点,怎么看怎么奇怪。
沈意拿起茶壶倒了三杯茶,分了两杯给她娘和她爹。
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没喝,往桌上放了一下,杯底碰着木桌面,发出“噔”的一声,同时叫道:“沈昭华!”
沈昭华和齐氏皆被沈意这一出惊到,沈昭华率先回过神来,眉头一皱,火气上来了:“沈临春,你这臭丫头哪学的没大没小?!”
“我没大没小,总比不上某人卖女求荣!”沈意试图冷笑,可嘴角总扬不到合适的角度,只能作罢。
沈昭华没明白沈意的意思:“什么卖女求荣!说什么胡话!”
“哼,我可是都看见桌上的丹芝和人参了。”沈意话语连珠,迅速占领制高点:“怎么!一个人躲书房里想着怎么搪塞我是吧!昨儿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这朝代,不干卖女儿的事情,还说此事不提!今儿呢!东西都收进家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了?!你有什么可辩解的?!”
最后两句质问被沈意说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颇有一家之主的感觉,沈意很满意。
听到沈意说到这个,沈昭华沉默片刻,解释道:“那是你陆姨的好心……”
“哟,昨儿还陆昕柔,今儿就陆姨了……”任谁都听得出沈意的阴阳怪气。
沈昭华耐心至此结束,拍桌而起,“沈临春,你这臭丫头有完没完!”
到底是十几年的威压逼人,沈意立刻不装了,扭头往她爹背后躲,“爹,你看她!说不过就会凶我!”
还小声念叨:“做贼心虚……”
沈昭华盯了沈意半天,面色不自在地重新坐回凳子上,“临春,你的亲事……奚木和子宣同嫁你,你觉得如何?”
“???”
“!!!”沈意没料到等半天等到这句话,眼眸瞪得老大,半晌,小心翼翼地坐到沈昭华身边道:“伸手。”
“伸手干嘛?”沈昭华不解睇她。
沈意颇为正经道:“我来给你把把脉,看看你是不是上哪染了疯病不自……”话没说完,看见沈昭华扬起的手,迅速窜回她爹的身边。
齐氏护着沈意的同时没忘问一句:“妻主,你这话是何意?”
沈昭华张了半天嘴,不死心地又问:“你不愿意?”
“谁能愿意!一个我都累死了,两个!你还想不想让我活了!”沈意一想到筹备婚礼的那些事儿,壮着胆子怒瞪她娘,摇着她爹的袖子:“爹,你快说说她!”
“妻主,”齐氏哪敢说自己妻主,只能小声提醒道,“奚木和子宣同嫁,若是平夫,虽有前例,可临春年纪尚小,不合规矩,若是大小,谁大谁小……”
沈昭华何尝不知道,良久,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