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命一脸尴尬,挤出个笑脸,“师兄,我这初来乍到,不知道规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做好。”
黑衣青年冷哼一声,转身过去,走之前说了句:“下次那个姓马的姑娘来了,招呼一声我给你拦住。三天两头跑来闹腾,你还修炼不修炼了?两月之内要是还不能化炁,我便让大师兄送你回去。”
许乘风嘿嘿一笑,“刘大哥,那个人看起来不坏,脸色难看,但心挺好的。”
刘赤亭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许乘风想了想,轻声道:“感觉。”
黑衣青年走后,季长命一瞬间便泄了气,哭丧着脸嘟囔:“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儿啊?我还不如回去游山玩水呢。唉!神仙也不好当。”
刘赤亭一笑,抬头望去,喊道:“季长命,记不记得我有个道理,要与你讲一讲?”
季长命闻言,猛地抬头,一眼便瞧见了刘赤亭。他瞬间如同见了鬼似的,只觉得头皮麻,掉头就打算跑啊!
刘赤亭一步迈出,手臂轻轻搭在其肩头,笑盈盈道:“海外见同乡,你跑什么?你都二境巅峰了,我才三层,你有什么好跑的?”
季长命哭丧着脸,扭过头,都快哭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家伙的拳头,我季长命一辈子都不想再碰见了。更何况观海城之事,我他娘又不是没听说。
见刘赤亭笑盈盈的,季长命却只觉得那笑脸,渗人啊!
“不是……你怎么真来了?几十万里地呢,你至于吗?”
两人差个几岁,但个头儿一边儿高。刘赤亭轻轻拍了拍季长命肩头,后者整个人便朝着侧面一弯腰,龇牙咧嘴的。
刘赤亭咋舌道:“别装了,请我吃顿饭,我求你一件事。”
季长命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试探问道:“你是说,我请你吃饭,然后你求我办事?”
刘赤亭一本正经道:“不行?”
季长命哈哈一笑,斩钉截铁道:“行!好赖是同乡,在瀛洲找个咱们那儿的人,可不容易。”
许乘风眨了眨眼睛,觉得很有趣,那个季长命,好像很怕刘赤亭?
咋可能不怕嘛!在中土就被教训了一顿,两月前又听说乌羽门的少主被个叫刘赤亭的杀了,连乌羽门主都丢了大半条命呢!双方毕竟是有过节的,不怕才怪。
只是季长命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刘赤亭二境修士,怎么就能杀个四境?
走入一处酒楼,刘赤亭只吃素菜,但许乘风跟季长命是吃肉的。
季长命小心翼翼地为刘赤亭倒酒,心说这家伙从观海城到这里,走了万里路专门找我,那得多记仇啊?这要是给他惹得不高兴,送我一拳头,我哪里吃得消?
一碗酒倒下,季长命干笑一声,轻声问道:“你真是专门找我来的?”
刘赤亭看着满满当当一碗酒,喝一口不喝完的话,跌份儿。要是喝完……跌跟头。
好在是季长命问话,他赶忙拿起筷子,边吃边说道:“要去碧游山送个东西,正好路过,还欠你跟马希晴一个道理,就顺便来一下。另外,惹了点儿麻烦,需要你帮个忙。”
季长命苦兮兮灌下一口酒,自嘲一笑。许是同乡缘故,此刻他一口燕地乡音:“说这话,我什么光景你方才不瞧见了?我能帮个什么?”
刘赤亭有些疑惑,“你不是西蜀人吗?”
西川节度使的……私生子,方言不说蜀地的?
季长命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我祖籍邢州龙冈。”
邢州?舆图上见过,但没去过。
几口酒下肚,季长命长叹一声,呢喃道:“虽然离乡不久,但见着同乡还是不一样啊!那叫一个亲切。”
刘赤亭呵呵一笑,“闭嘴,来瀛洲之后还抢过人吗?”
季长命苦着脸嘀咕:“抢人?没被人抢就算好了!出海之前一直觉得,世道便是强者为尊,出海之后现……确实如此。只是从前我是强者,现在我成了弱者了,所以……说心里话,有时候挺想有个你这样的人出来说句话的。”
在中土,他季长命也好,马希晴也罢,都是二境,他们甚至都是一方霸主的子嗣,是可以将人不当人的。出海之后,他们不过是两个颇有天赋的二境修士,再受师门宠爱,自个儿实力不济,骨头还是硬不起来。
刘赤亭抿了一口酒,又转头看了看许乘风,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件事。
自觉拳头大便有理的人在更大的拳头面前直不起腰时,又何尝不想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说一句不该如此。
但其实……还是不对的,不是人人都能共情,也不是人人都能自省。
于是刘赤亭放下酒碗,轻声说道:“求你之前,先问你一件事。如今的季长命,还会认可马希晴所说的话吗?”
许乘风一脸好奇,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话,是个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