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条长红的竞价被洪兴喊到三万,而雷耀扬看到齐诗允站在十多米外的镜面圆柱旁,她微微扬起手臂挥动,等待与他视线交汇。
他几乎不假思索从座位上起身,一路往她的方向走来。
“你怎么在这?”
“吃过饭没?”
语气似惊讶也似担忧,齐诗允突然出现在这里令他十分欣喜,自那天早上匆匆离家去见特派员两人已经好几日没见,今天东英算是来走过场,主要是趁机让乌鸦故意捣乱,他本打算仪式结束后去基隆街找她,却不想又再次偶遇。
“方女士叫我来送东西,碰巧遇到你们「非法集会」。”
“晚饭还没吃,雷生请客吧,好肚饿…”
她与他并排而站,虽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脸上笑盈盈俏丽模样惹得他生出百转柔肠。
“那你先想好吃什么。”
“等陈天雄「表演」完我就带你走。” 雷耀扬满眼温和盯着她看了几秒,双手在胸前交叉,嘴角挂着笑又把视线调转正热火朝天的竞拍方向。
齐诗允正疑惑什么表演,此刻才留意听到那条长红的竞价,已经被哄抬到了一个完全不值的数目。
“我出十八万。”
只见乌鸦身旁那桌一个反戴贝雷黑帽的男人举起的手随淡定话音落下,这个价格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顿时引起全场一片哗然。
“哗!靓仔南出价十八万!!!”
台中央的司仪基哥也没想到,激动万分的再次重复这个难以置信的竞价。
场内正沸腾时,基哥的视线转向一直与洪兴抬杠的乌鸦,而对方似乎是犹豫了几秒,但很快又脱口而出:
“———十八万…零一百!”
当他话音刚落,又是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声与呼喊,突然邻桌一身花衬衫的大飞怒不可遏地从拍桌站起,指着乌鸦破口大骂:
“冚家铲!你存心来搞搞震啊!?”
而乌鸦讪笑,装出一副无辜嘴脸回呛对方:
“大飞,你这么讲就不对了,出价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哪有说收口就收口的?”
“你们洪兴投得,难道我们东英就唔投得??”
长男人嗤之以鼻,东英臭口王脸皮简直厚过城墙,今天他来竞投分明是不怀好意,而他大飞也是本港驰名无赖,自然是要跟他一较高下:
“哪有你这么吱吱喳喳的?人家出几多,你就比人家多出小小的一百蚊?”
“基哥,这死乌鸦出几多,我出多…一蚊!”
话音落下,就听见乌鸦极为不屑地冷嗤一声:“呵,一蚊怎么算?”
此刻,面对两大无耻之徒搅局,台前的基哥也皱起眉头面露难色:
“是啊…”
“这样我们好难做啊…”
不远处,齐诗允只见乌鸦不疾不徐站起身,但并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人举措。
“难做?”
“难做那就别做了!”
哗啦一声巨响,圆桌台面被乌鸦单手整个掀翻,碗碟杯筷被这股力道抛向半空中激烈碰撞,而电光火石间,洪兴那桌也在刹那倾斜,器皿摔碎崩裂,场子里立时炸开了锅,两帮人不可遏制的冲向对方拳脚相向。
凳子桌椅都被踢得歪斜翻覆,齐诗允也在暴动瞬间被雷耀扬用力揽入臂弯下,他侧过身挡在她面前,虽然距离还远,但也生怕波及到她。
周遭的嘈杂呼喝此起彼伏,洪兴仔与东英仔乌泱泱挤向战火燃起的那处,而始作俑者早就拿起香烟墨镜退出漩涡中心,一股得逞的奸笑在他嘴角绽放。
早就预料到的雷耀扬已将齐诗允带至安全的墙边,用双臂堵在她两侧,专属气息笼罩在她周身,脸上亦是一副调皮细路仔恶作剧的笑容:
“好玩吗?”
“…你们真是幼稚到不行。”
齐诗允斜瞪他一眼扭过头看向满地狼藉,想起去年肥秋掀了自家大排档那日,只觉得心疼金宝的老板娘。 双方激烈扭打间,一个沙哑嗓音高声喝止百人聚众斗殴,o记牛雄即时带队赶来劝阻,第三方势力强势介入,众人极尽所能把东英与洪兴两拨人分隔开来。
“今天关二哥诞辰!你们这帮人出来行古惑有没有尊重过他老人家啊?!”
“我下面泊了几辆警车,你们都是有头有面的人,要是再惹是生非把你们通通都抓回去!”
牛雄怒气冲冲呵斥,又睨了眼乌鸦这个惹祸精,无奈这帮血气方刚的家伙就像一点就炸的炮仗,根本经不起一点逗弄。而他一向都私心偏帮洪兴这头,也必须趁火势蔓延前立即叫停,避免连夜写成堆报告递交上司。
那条长红孤零零还横铺在竹架上,今晚这场竞价算是彻底被下山虎搅乱,只听到乌鸦又自说自话的戏谑了几句准备离开,齐诗允一脸无奈望着雷耀扬似笑非笑神情,也没搞懂这几个低调蛰伏许久的大佬怎么突然就领头闹事。
八点前,东英的人渐渐散去,但会场内已是狼藉不堪。
洪兴的人稀稀拉拉站在一旁,正等着金宝的服务生收拾好桌椅重新上菜用餐。
齐诗允尚未离开,她不忍看金宝老板娘带头收拾残局,也主动走上前去帮手。
但在她帮忙前,雷耀扬就感觉到她隐隐气闷,但一时间也进退维谷。洪兴那帮人还在附近,他放不下身段,只得在另一头座椅上抽烟等待。
没多久,白纸扇陈耀送走牛雄折返,继续与酒家经理商议赔偿事宜,他一晃眼看到东英只有雷耀扬没走,而头先出现在天后诞的那个反水的女记者也在。
无暇顾及其他,男人脑中思索东英今日的反常举措,龙头从头到尾不出现,反而是手下堂主来洪兴的场子里搞风搞雨,也不知东英又打算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