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朝雲咎微微欠身,目光意有所指地與其相對片刻,方垂眸淺笑著離開。
素暉星灰色的裙擺自明曜身旁逶迤而過,走動間一陣好聞的清香撲面。明曜下意識回頭追隨著她離去的背影,卻在回眸而視時被神女捕捉到了目光。
素暉揚起眉,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她用一種很輕巧惑人的聲音道:「明曜,你很可愛呢。」
明曜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卻在須臾之後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臉頰不爭氣地爆紅起來。她緊張地捂著臉,第一次發覺自己的名字竟然能被念得如此婉轉好聽。
「謝謝您,」明曜小聲道,「您可真好看呀。」
素暉還想說些什麼,眸光一轉,卻見雲咎已行至明曜身後,她若有所思地望著他臉上略顯不悅的神色,嘴唇一勾,語調更柔了幾分:「等你的身體恢復一些,可以來姐姐的神府小住幾日。」
明曜剛想點頭,後頸微涼,竟是被雲咎擒在掌中,一時掙脫不了。旋即,他冷淡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自西崇山拐人,神女所為可真是令人讚嘆。」
素暉臉上的笑意更深,甚至染上了幾分戲謔之色,而明曜卻被雲咎那彆扭到顯得陰陽怪氣的語氣震懾,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雲咎神君。。。。。。竟還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嗎?
素暉神女離去後,雲咎周身的氛圍顯得越發沉悶。明曜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往山下走,膽戰心驚地憂慮那怒氣是否會波及到自己身上。
她性子乖順,遇事總愛先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因此一心認為是她誤打誤撞擾亂了雲咎與素暉的相會,才導致他心情不佳。
二人一路無言地走了許久,「咔嚓」一聲脆響,明曜停下腳步,吃痛地望著腳下那被踩住的樹枝,低聲道:「抱歉。。。。。。」
雲咎回頭望向她,眸色深沉地落到她裙下赤裸蜷縮的雙足上,緩緩蹙起眉來:「你。。。。。。」
「我不是想逃出神殿,也不是故意亂走,」明曜觀察著他的神情,輕聲解釋道,「更不是故意打斷您與素暉神女相會。」
雲咎蹲下身,將她腳邊的樹枝丟到一旁,語氣有些冷硬:「怎麼不穿鞋?」
「啊?」明曜愣住了,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雲咎便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強硬地將她剛剛踩住樹枝的足放在自己膝蓋上。
雲咎眉眼深邃英挺,長相清冷得帶著幾分高不可攀的威儀,額間神印簡潔端正,越發襯得他相貌莊嚴。
。。。。。。若是忽略,他現在的動作的話。
許是在山巔待得久,雲咎手心帶了些許寒意,他面無表情地握著她的腳踝,修長的手指按在她踝骨側邊,扣緊,像是沉重的鐐銬。
明曜耳廓通紅,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訕笑道:「習、習慣了。」
她試圖掙扎著將腳踝挪開,卻引得雲咎越發施力攥在掌心,他眸中掠過一絲不虞之色,沉默半晌才道:「北冥魔族,是如何馴養你的?」
明曜瞬間滯住,瞳孔微微顫抖。
雲咎又道:「它們是如何叫你心悅誠服地自陷囹圄?心甘情願,日復一日地困於混沌?」
明曜被他一句句詰問逼得心驚,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第一反應只覺得害怕:「北冥。。。。。。是我家呀。」
雲咎抬起頭,漆黑的瞳孔凌厲地刺向那雙水霧氤氳的琥珀色雙眸,平淡地,確鑿地告知:「你屬於神族,天道將你交給了我。」
「所以。。。。。。」明曜喃喃。
「所以,你以後的家人、朋友、主人,該是我。」他仰頭望著她,分明是由下至上的謙卑的姿態,他卻依舊那個掌控所有,至高無上的存在,「你與北冥,早已沒有任何關係。」
明曜覺得他像是在向自己下咒,或是在為她量身打造什麼鐵律,她感到迷惑,然後是緊張,最後是喘不上氣來的窒息。
這天,明曜是忍著眼淚跑回神殿的。
雲咎被自己寢宮的大門重重關在了外邊。
玉蘭樹下,一群西崇山上修成人形的神侍背過身撓著樹幹自閉,恨不得在下一瞬化回原形,閃躲這極其尷尬又頗具談資的場面。
雲咎在門口站了沒多久,寢殿大門又一次被打開,白衣青帶的神侍自殿內閃身而出,朝他垂行禮,低聲道:「神君。」
神侍見他不發一言,頓了頓,又道:「在神君眼中,明曜只是只頑固不化的禽鳥而已麼?」
雲咎攥了攥手:「北冥魔族只將她當禽鳥馴化了五百年,便使得她如此乖順臣服。如今天道既將她交於西崇山,我又為何不能。。。。。。」
神侍怔了怔,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神君,您或許該親自前往月隱峰,向素暉神女請教一下——」
沉怒的氣壓陡然攀升,神侍猛地止住話頭,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雲咎的臉色,喉頭一緊,將後半句近乎指責的話尷尬地噎了回去:「素暉神女她。。。。。。養過挺多小動物的。」
雲咎冷眼望著眼前緊閉的大門,腦海中浮現出今晨與素暉的相見。
神女對他說話十分直白,見面第一句便道:「明曜夢中,總是反覆憶起你前往北冥的那一日。」
她毫不避諱地迎上雲咎略帶譴責的目光,坦然道:「她身邊那神侍確實是我的一段神力所化,因此偶爾向月隱峰透露一些訊息也不奇怪……你知道我一向對你好奇,從未想過瞞天過海,如今來找你,也只是覺得你身邊的那隻小鳥十分可愛,有些憐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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