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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頁(第1页)

她手上做了個休戰的動作,壓低聲音說:「不要每次見面都吵,和平相處。」

王培清嗓子眼湧上一股血腥味,他臉黑了,牙齒緊咬著,很是看不慣安平這樣總是輕飄飄就翻頁的姿態。

但是飛機上全是人,這會跟她在這個地方吵起來確實不好。

可今天他不打算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過去。

落地龍嘉機場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四十左右,長春的天已經漸黑,這裡的工業氣息比他們生活的那座城市更甚,都是北方,但是北方又和北方不一樣。

霧灰色的黃昏像個巨大的棉被將整座城市罩得密不透風,風呼號著,捲起地面上一層薄薄的雪沫,燈光一照,像青白色的海浪,聲音也很響。

剛剛還沒出機場的時候安平就提醒大家室外溫度零下十五度,需要換上羽絨服,她自己也在衝鋒衣裡面加了一個羽絨內膽。

王培清沒見識過長春的天氣,不信邪,這會凍得瑟瑟,總算大巴車就在機場等著,上車之後沒有那麼冷了。

大巴車晃晃悠悠,穿過看不見的峰巒,到度假村,已經是晚上七點,這邊的天早就黑透了。

安平配合著當地的地接在前台給大家辦理了入住,分發了房卡,又囑咐了一下明天要集合的時間和餐食,就讓大家自由活動了。

王培清沒走,一直待在酒店大堂。室內的暖氣卸下身體的僵硬,他在想怎麼跟她進行一場有效的談話。

等她結束,看到他還在,過去喊他。

王培清抬眸看她,臉上泛著點紅,他說:「你忙完了?」

「嗯,」安平把自己的行李箱往腳邊拽了拽,「你凍著了,抓緊回去換衣服暖一暖,有必要的話提前喝一包感冒沖劑,預防一下。」

他直直盯著她,剛才他在外面確實凍僵了,現在臉和大腿的冷被酒店裡的暖氣轟散,慢慢那些地方開始有點癢,有點燙,他心裡也有點癢,有點燙:「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安平覺得身體最重要:「你還是先回房間,有什麼話等你換了衣服再跟我說。」

王培清也不跟她犟,點頭:「你房間號告訴我?」

安平拒絕:「我房間不適合,換個地方。」

防備他?王培清覺得邵紀說得對,男人總覺得跟一個女人有過一段,那麼那個女人待他一定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他這種,沒見識過幾個女人的。

王培清站起來,酒店的暖燈投射出的他的身影瞬間將安平包裹,他手握住行李箱的拉杆,不再看她,聲音也有點澀啞:「半小時後,還在這兒見。」

看安平點了點頭,他拉著行李箱上了電梯,安平等了另一部。

她覺得這像一場延遲的清算。

王培清很準時,半個小時後,兩人幾乎前後腳出的電梯。這樣最好,不然先到的那個又要心裡覺得自己太舔了。

他換了件羽絨服,其他的裝束照舊。安平下半身加了厚打底,外面套著米白色的羊絨褲,腳上是雪地靴,全副武裝,臉上掛著口罩,全身上下就只剩下眼睛還露在外面。

像只進化完全的熊,王培清想起了她還有個很大的特點就是賊惜命。

兩人大眼瞪小眼。

安平等他說話,王培清看著她,不知道要從她唯一還露在外面的眼睛裡看出什麼,但是這麼對視,沒波瀾都要被攪起波瀾,安平主動避開了。

就聽見他說:「出去走走?」

邊走邊說,也行。

安平抬腳就往外走,一踩上酒店外面的台階,更像個穿梭在森林雪海里的熊了。

十月底這邊就開始下雪了,積雪白皚皚一片,晚上上山的時候天黑了,看著是灰色的,這會酒店外面四通八達的廊道上全亮著燈,雪也跟著變成了暖黃色。

兩人順著道一直往前走,安平覺得雪天走在廊道上不過癮,輕輕一跳,下去,踩著雪咯吱咯吱的。

王培清跟著她,腳印蓋住她的腳印。

走了幾分鐘後,眼睫和眉毛上很快被呼出來的白霧當成了居留地,變成白色了。

王培清叫住安平,他也不婉轉,等她回過身望著他的時候問:「你次次都要提我當時說要留在南方的事,但我現在懷疑那就不是你甩我的主要原因。」

他不介意用甩這個字,自尊心對他來講如果對達成目的有效那就是有用,如果沒有便是沒用。

安平不再往前走,停下來,手揣兜里側了側身。她嘴裡呼出來的白氣在冷空氣里浮動,兩人視線碰撞,誰也沒挪開。

沉默被凍干,她不知道這些事還有什麼意義。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們也各自都往前走了。」

往前走?

王培清往前一步,拉近跟她之間的距離,鼻尖已經凍紅了,他目光灼灼,要把這冷寂的雪夜燙出一個洞,他挑動憤怒的情緒:「是你往前走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對待感情如此隨意、灑脫。」

他對待感情的態度有點繼承了老王的迂腐和傳統。王老師給他的教誨里不光包含了儒家仁義禮智信的君子美德,當然這些很大程度上又被蔣艷的無拘無束給弱化了。但是他還總反覆強調,男人要有責任感。

他覺得跟一個女人有了肌膚之親不是件小事,是要負責的。

但母親說的沒錯,他跟安平開始的那個時間他還不成熟,他的未來是一片亟待填滿的藍圖,所以安平要他立刻馬上對未來做一個許諾的時候,他下意識反感,也覺得她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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