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可如此,怎可如此轻贱
“嘘,嘘,别说,别说了。”
梅长生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害怕地不停轻吻她的丝,慌不择言,“对不起,我是个混账东西,我都改了,今后我都依着你醋醋,求你不要折磨自己,别哭,别哭。”
可宣明珠的眼泪像止不住的水流淌,他想让她忘掉吗,再也不能了。
身心俱疲的女子没有力气挣开他,两个人相拥的姿势,相倚又相离,她觉得自己依靠住的肩膀如同一团雾,她从未真正看透过。
她的嗓音透出无尽的疲惫,“你怎么能够身是一人,心是一人呢。”
男人眼中微弱的芒光摇摇欲坠。
她闭上眼
“梅长生,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我竟不认得你了。”
她睁开眼“还有瞒我的事吗”
梅长生紧搂着她,像是想把她冷如玉石的声音捂热,可他自己体内的热量也在流失,胸口的伤在添乱,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咬牙挺直背脊。
哑声道“你为我庆十八生辰那回,我觉得你美如仙人,不想你那件衣裙被除我以外的人看到,所以呵斥了你。”
宣明珠狠狠压住颤抖的睫“还有吗”
梅长生“你眉心的痣,我一见便心旌不胜。那时不愿承认,更不愿被其他人看见,故言艳媚失体,令你用眉钿遮掩。”
“还有吗”
梅长生静了一瞬,轻轻拉开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脸色苍薄得像一张纸,“你生宝鸦那日,我非在外公干不归,是被人追杀险些丧命。那一个月,我非不想抱你抱孩子,我有伤,怕摔着孩儿。”
宣明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视线从他的脸移到他胸前,泪如雨下。
陈年往事,泥沙俱下。
如果不是今日露出马脚,如果不是她执意追问,他是不是还会一直瞒下去
他但凡但凡,在这些年里坦白任何一件事让她知道,那么在她生辰宴上,在她得知自己患病将死时,满心浮现的,便不会只有他的清冷矜沉,他的不以为意,他给她的,绝望。
她以为早已不在意的过往,通通在心海翻绞而起,疼得她站不住脚。
“是我错了。”她笑道。
梅长生气息一窒,下一刻,宣明珠将手按在他胸口月牙疤的位置,男人微凛,眸海动荡。
宣明珠目光幽恸,“你也很苦是不是。”
锦绣蹙金的衣布,隔一层心跳,梅长生感受着她掌心覆住的疼,听她一字字道“到底是我错了。梅氏长生,不是尚主之人,你该是遨游九天的鹤,该娶一位柔情娴美的女子,她可以没有高贵的身份,但她体贴知心,你不必谨守君臣之礼,不必违拗一身性情,可与她坦承相待,琴瑟合鸣。”
你误了我,因我误了你。
“不,我不苦,一点也不苦”
他身子摇晃了两下,腮骨崚嶒,想要拉住她,嗓音低弱得几乎变成透明的气音,“求你别、哪怕怨我,恨我,别用这种两相了结的语气。宣明珠,你不能这样对我。”
本都是骄傲求全之人啊。宣明珠避开那只手,向门边后退,难过地望着庭外飞雪,看看,我们把自己过成了什么样子。
她踏出门槛前,听见身后响起一声压抑的哭腔“你不能这样对我。”
扬州数日,美得浑如一梦,你不能给了我希望再把它剥走,你不能给了我糖果又告诉我里面包裹的是砒霜,你不能这样残忍
宣明珠走进漫天的雪中,心里轻轻道,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她走了。
雪下了一夜,梅长生在地上颓坐了一夜。清晨姜瑾来告诉他,大长公主带着两位小公子和小小姐,已出城登上舟船,返回上京。
地上那道静止的影,半晌没有反应,许久木木地抬起头。
姜瑾看到他短短一夜间唇上就冒出一层青髭,清隽风骨,荡然无存,刹那悲上心头“公子,您别这么着”
“阿瑾,我做了一个梦。”
“是、是啊。”姜瑾小心留神地道,“后来您就将公主找回来了。”
梅长生目底赤红,很轻地笑了一下,“后来梦醒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