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被里正一吼,目光一愣,又立马滚坐在地上,直拍大腿。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二房那对死鬼,撒手就走,留下我和我男人当牛做马拉扯这一大家子,如今还要被人冤枉,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干脆就分了这家算了。”
“好,那就分家。”宋南絮立马接话。
朱氏哭声戛然而止,卡在嗓子里,半天没下去。
分家?
不过是她随口嚎的,用来唬这一屋子小孩的。
真的分家,那意味着田地房屋要分,银子要分。
二房人都死了,凭啥还要分给这几个拖油瓶。
何况她和隔壁村的王麻子说好了,等过一阵就将宋南絮这死丫头送过去给他做媳妇。
足足给五两银子呢!到嘴的肉可不能飞了。
“宋南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斤两了,你会种地吗?分家只怕不出三天,又要上我家要吃的。”
朱氏说的那个激动,唾沫星子飞出老远,吓得一旁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宋南絮从里正身后钻了出来,脸板的正正的,“里正,我爹娘死了,我是二房的长女,她说二房都是拖油瓶,那就分家,日子过好过烂都是我们自己的事。”
“好大的口气,要是分了家,那我们大房可不会管你们的死活。”朱氏怪笑。
“爹娘死后,我们连个囫囵馒头都没见过,姐弟四人,干最多活,却只分一个人头的饭,一碗粥倒进锅里兑水稀成四碗才能喝。”
宋南絮一番话不重不急,适时的挤上两滴眼泪,砸的人心头一酸,围着的好几个妇人都忍不住红了眼。
虽说今年年头不好,但一碗稀粥还要兑水分四份,村里也是没有的事。
朱氏粗壮的手上下挥舞,恨不得上前撕了宋南絮那张嘴,竭力否认。
“你满嘴的喷粪,今年收成不好,谁家不是这么过的,哪顿少了你们,你说这丧良心的话也不怕遭天谴?”
宋南絮见她急了,慢悠悠的冷笑一声,“遭天谴也是那两面三刀的小人,还轮不到我,你家宋宝财一个顶我家三个,你当大家瞎?”
朱氏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涨的紫红。
“我······我不和你说,你不是有本事?那就不要上我家要吃食。”说完拨开围观的村民,拉着宋宝财旋风一般跨进隔壁院子。
“啪嗒”一声锁了门。
想分家?门都没有。
这个朱氏实在是不像个样子!
里正摇摇头叹了口气,将众人都遣散,“都散了吧,散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嫌冻的慌。”
待人都走干净了,这才背着手走到宋南絮面前,语重心长的说:“分家这事,是大事,你年纪小,一切等你大伯回来再说。”
宋南絮没吭声。
这家必须的分,就朱氏这极品,她都懒得搭理。
分家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得上几亩地,免得和大房黏黏糊糊的掰扯不清。
里正瞧她不说话,知道她心里委屈。
平时朱氏苛待二房的孩子,他也是知道,只是这是人家家务事,他也不好插手,最多也就帮忙说两句。
毕竟宋老二两口子都没了,以后南姐儿要是嫁人了,后面几个小的还不是要指望大房。
这一想,里正看宋南絮的目光更慈软了些,“这两年村里庄稼不好种,朱氏是蛮横点,但是你大伯是个好人,你们姐弟这么小,分了田地也不见得吃得饱呀!何况你又能拉扯他们到几时呢。”
这里朝廷是有规矩的,适婚男女若是十八岁还不成亲婚配,官府就要收录名单,以官媒强配,那时候嫁不嫁,娶不娶都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