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三个人里两个人都显得有点尴尬。
晏正松那一口气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句话给搅得散开了,他可能觉得很荒谬,顾不上礼数想反问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小子长得不错,的确是有点勾引人的资本的……
无话可说,找不到漏洞。
他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傅驰趁热打铁,抓起晏淮的手,眼神语气都带着同一种坚定,他说:“我很认真地想了很久,从他回来开始,想到现在,我确定我要跟他共度一生。”
“关于个人财产方面,如果您有顾虑,我们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淮启和南立各自独立,不牵扯任何利益纠纷。”
“还有后代方面我也想过——我不代孕也不找别人生孩子,我所挣下的一切产业将来都会交到我外甥手里;至于晏淮,他的任何想法我都支持。”
“我大概知道您是顾虑两家以后交往太密切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一点我也想过了——”
“结婚只是一个能保障我们关系的法律证明,婚后双方除了必要的流程要走以外,其他时间不会过多干涉对方的家庭。”
“简单来说就是,晏家还是晏家,傅家还是傅家,逢年过节如果不想,也可以不聚。我们只是一起生活,不是两个家庭完全融合。”
“我的想法表达完了,晏董您看您这边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晏正松:“……”
晏淮:“……”
父子俩的表情如出一辙,面面相觑之下,许久都没说话。
傅驰偏头看一眼晏淮,下面拇指摩挲了两下他手背上的关节。
暖洋洋的体温从那里蔓延下来,晏淮原本比较紧张的情绪因为这一小小的举动,倏地平缓下来大半。
他开口,又想争取一下——“爸……”
晏正松抬手制止儿子的话,面向傅驰,他先夸:“说得好,非常好,很有想法。”
看向晏淮时,他无话可说。
视线在两人之间巡视了两遍,晏正松心一横,冰冷的表自己唯一的看法——
“别说我无情,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好好道别,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有任何余情未了的样子。”
尴尬僵硬的气氛留给了两人,罗汀柏跟赵阿姨不知道做的什么菜,这么久都不见出来。
傅驰没有松开晏淮的手,一直握着,到整个手掌都被体温烘得热。
晏淮今晚的心情很不好,起的少,落的多,洋洋洒洒、轰轰烈烈一场过后,只剩无力的默然。
傅驰捏着他的手掌,低着头悄声给他慰藉:“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不会一直这样的。”
晏淮久久的望着他,最后不明显地长长呼出一口气,千言万语也只是点了下头,答了声嗯。
晏正松了脾气,屋子里的声音比平时少了一大半,傅驰不好在这里留太久。
临别前,他又温声安慰了晏淮一下:“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晏淮目送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这浓烈的夜色中,黑暗里绿得黑的植物前面已经没有任何身影,他盯着那处看得眼睛都干了才转身上楼。
他没吃饭,吃不下,不是为刚才出柜的事。
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他犹豫好几次要不要联系一下姚云峰,但所有念头的尽头都是叹息。
在他思绪乱得厉害的那段时间里,微信消息频繁来袭,他没有任何差别对待,全都回复了。
谢应庭赶上巧时候,给他打的视频居然被接了——
幽暗的光线下,石砌的水池汹涌澎湃,边缘散出细细的蓝色光晕,谢应庭在几声欢呼中丢出去一个精钢手表。
晏淮听到他好像拍了拍旁边什么人,用饶有兴致的语调说,去吧!
接着画面里闪过一道瘦小的人影,哗啦一声,搅动水池——
谢应庭的角度选得好,晏淮亲眼目睹那人将手从巨型水虎鱼底下捞表——
腥红瞬间在水池里炸开,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最终躺在鲜血淋漓的掌心里,被呈到画面正中间……
谢应庭含着薄荷似的清朗声音再次灌进耳朵:“怎么样?厉害吧?”
晏淮呼吸有些紧绷,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紧接着,谢应庭干净宽厚的手掌抬起那人的下巴,一张白净清丽的脸庞仰了起来,晏淮差点儿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你好像不喜欢他,那我也不喜欢,刚才那出,气消点没有啊?”
晏淮感到浑身的血液都结了冰,他手忙脚乱将视频挂了。
晏正松推门进来就看到他怔愣白的脸色。
父子俩的对视无比安静。
晏正松在门口站立半晌,方才开口:“我不同意,你就打算来绝食这招是吧?”
晏淮心下正是杂乱时,晏正松亲自来叫,他也摇头说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