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到戏志才此言,心中猛地一突。
确实,戏志才的话说中了他近日的一些隐忧。
毕竟孤身献刀刺杀董卓,广檄文,号召天下群雄群起讨董的人是他,可如今声名满大营的却是刘备,不正应了戏志才那句为别人做嫁衣?
但对于戏志才所说的联盟瓦解一事,曹操确实不信,因而疾言厉色道:
“尚未斩杀董卓,联盟怎会瓦解,无稽之谈!”
戏志才勾唇,肆意一笑:
“听闻大营长日宴会,并无战心。先锋又被袁术坑害,带兵去了颍川,频频立功的刘备却和盟主袁绍屡生嫌隙。”
无视曹操微变的脸色,戏志才似是无所畏忌,继续道:
“而曹公孤军直入汜水关下,日日骂战,想是不甘心寸功未立,想激那李肃出战。
可我今日听闻袁家惨遭灭门,见那袁术急匆匆来,却气冲冲走。而曹公如今却又独身一人在帐中喝闷酒。
我猜,是袁盟主不愿意立即出兵吧?”
戏志才冷笑一声,下了定论:“如此联盟,岂能久乎?”
闻言,曹操这才正视身侧的戏志才。
没想到这人看起来颇为浪荡,行为不羁,倒是有两把刷子。
不仅知晓战事,还能凭借袁术出走和自己喝酒一事,推出袁绍不愿意立即出兵?
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他。
但曹操还是心存试探:
“天子在上,董贼一日不除,联盟众人便会同心合力,共讨奸佞。
且本初并未立即出兵,乃是因援军过两日才到,但如今大营也在加紧练兵,并未懈怠。”
戏志才哈哈大笑,将酒壶举到曹操身前晃了晃,酒液四溅,淅淅沥沥滴落在了曹操身上。
曹操眉头紧皱,而戏志才却不慌不忙地说: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华雄身死,袁氏又惨遭报复,正激了士气。
可过了今日,这士气便会如这壶酒一般,只会越来越少。届时,仇恨淡忘,大敌当前,袁绍更不会出兵了!”
曹操很是认同,看向戏志才的眼神也逐渐认真起来。
戏志才扬头喝了一口酒,嘴里啧啧感慨:
“虽说那袁术乃是个纨绔子弟,但从今日的事来看,也比那袁绍强了不少!灭门灭族之仇啊!啧啧!”
戏志才缓缓摇头,满是不屑与嘲讽。
曹操闻言默然。
他确实也看不上袁绍今日的行为。
若是换了他遇到此事,就算势不如人,也得想尽办法跟董卓拼个你死我活!
怎么可能就这么干等着?
见曹操不言,戏志才又下了一剂猛药:
“曹公,来日联盟解散,袁绍可回渤海,刘备等人也能回去自己的地盘。
但不知曹公可敢回朝廷继续做那骁骑校尉,甘心将生死置于那董卓之手?”
“亦或者依附于那惜身的袁绍,天天在帐中喝闷酒?”
曹操闻言一凛,怪不得这人说自己刀架颈侧而不自知,来日将无立锥之地。
如果自己再不自救,只怕不仅联盟要作鸟兽散,自己也会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