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大伯说了,我脾气很不好。”拍了拍罗一的肩头,罗旺微眯着眼睛道:“再说这些无用的,我就只好自己去取了。”
罗一直视着罗旺的眼睛,收了脸上的笑容,努力将身体站的笔直。
“十五岁意味着我已经是半男,也意味着我不再是梳着角总的孩童,更意味着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给罗旺飙的机会,罗一指着罗兴的那份契约继续道:“连阿耶的画押都没有,这就是废纸一张。
用这个就想抢夺家产,您和大伯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罗旺冷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兄长,“道理是讲不通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罗兴咂咂嘴,继续忽悠道:“罗一,你们二伯混起来我也管不住。
还是听话别赖账了,有你们祖父在,告到哪里也是我们赢。”
罗一目光扫了扫两人,摇了摇头,“信不信现在你们是怎么拿走的,到时候还会怎么给送回来。”
罗旺嗤笑一声,接口道:“大门都没出几次,胡吹大气倒是学会了。”
罗一轻蔑的笑了笑,“真是阎王爷也拦不住该死的鬼。”
顺着屋门指了指外边的院落,罗一又伸手指了指自己,“柳城是东北边地屈一指的大城,也是各方商贾云集的地方。
说是寸土寸金有些夸张,但这处宅院与子城仅仅一墙之隔。
先不说这处宅子能卖多少钱,就单说城外的庄园。
您二位觉得我阿耶一走就是几年不归,我一个病殃殃的长子,凭什么能安安稳稳的守在这里,没人敢打主意。”
罗一的这些说辞并不是唬人,刚才回想记忆的时候现了古怪的地方。
大唐再辉煌也依旧是封建王朝,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商人再富有,社会地位也不是很高,小商小贩更是比大户人家中的奴婢强不到哪去。
便宜老爹一走就是好几年,家里主事的就是个老仆,这样都没人眼红有些太不正常了。
罗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便宜老爹应该是某个大官的白手套,或是哪个大势力、大家族的附庸。
罗兴与罗旺听了罗一的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眉头一拧相互对视了一眼。
罗一将两人的迟疑看得真切,不打算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没有使君护着,别说是我兄弟二人,就二伯您这样整日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早不知道让人打死多少回了。”
目光瞥向大伯,罗一学着先前大伯虚伪的模样,笑眯眯的挑拨离间道:“二伯是个不好动心思的。
能琢磨出抢夺亲弟弟家产的心思,肯定是您这种老奸巨猾的笑面虎。
待会我去府衙把此间之事说了,您猜会是个什么结果。”
这话让罗旺心中一颤。
去岁城西贩卖绸缎的高仁家中嫁女,硬是被营田使借着障车堵路,讹走了千匹绸缎。
老三的家业还真如罗一所说,没人护着的话,早就连皮带骨头的被人给吞了。
“是你大伯将我喊过来的,分家的私契也是他拿出来的。”
罗旺在柳城混了二十年,对衙门里的那些道道门清,他可不想挨板子,迅撇清了关系。
想了想,又不甘心到手的好处就那么吐出去,瞄了一眼罗一,罗旺继续道:“城外庄园里的那些地就够我忙活了,宅院和铺子我也照看不过来。这个账你们两个算吧,不要将我算进去了。”
罗兴脸色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暗骂罗旺是个挨千刀的。
见势不好不但比谁都跑的快,还把责任全推给了自己。
有心想再争辩几句,可没了老二这个愣头货,宅院与铺子就不太好拿了。
罗一这小子说得又那么笃定,也很在理,这事是成不了了。
“这是你祖父拿出来的契约,肯定是假不了。”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罗兴拍了拍罗一的肩头,“不过你二伯都不打算算账了,我这个当大伯的再继续下去,就太不近人情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