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望着他这位皇叔,当年和嬴异人在王位的争夺上,也是有一番你来我往,但最后握手言和。
而此次逐客事件,就是以公子傒跳的最高,他确实有能力,办事很是稳妥。
但秦地用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外客、秦王室宗亲来界定是否得用,而是能者居之,这秦王室的宗亲被压的这么狠,只能说明有才能的人不多。
所以当众人闹起来,他就觉得,总得叫他们撞个南墙,要不然在他一统六国的路上,今日这种障碍,还会发生。
到时候,若是被自己宗亲族人下绊子,那后果关乎三军,可不是现在能随意摆平的。
苏檀听着,慢慢地回过味来。
“只要叔父不再阻碍寡人召回外客便是。”
嬴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冷声道:“经此一事,还盼着叔父能管好宗亲,叫他们在咸阳城中做个富贵闲人便是,若是有能力,尽管按着仕途的路子走,寡人绝不会有偏见,秦地能有今日,从不是一人之功,宗亲的好,寡人心中自然在挂念着,莫再这般胡闹,失了分寸才是。”
这失的不是分寸,而是君王的信任。
公子傒深深地俯首,哑口无言。
不仅仅有渠首的篓子,凡事秦人宗室接管的职位,都一塌糊涂。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于是在派郑国去善后时,又进行了秦人和外客的交接仪式。
宗亲想,这些日子外客被逐,怕是惶惶不可终日,定然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这一切都是他们闹事所带来的后果,为了以后能好生相处,他们得好生安慰劝诫一番才是。
然而——
公子傒负荆迎上,挤出热泪点点:“诸位受苦,皆因子傒所起,瞧这……”
话还未说完,登时有些说不下去了。
一个瘦字卡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他顿住脚步,讪讪笑着:“气色还挺红润。”
说是红润都有些谦虚了,他感觉集体得胖上五斤十斤,实在是脸若圆盘,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这些日子过的痛快极了。
公子傒登时有些懵,准备的些许腹稿也拿不出来了。
在章台宫中住了两日,苏檀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可以的活动范围这样小。
他登时不忿了,起身就叫人套马车,想去咸阳城中逛逛。
谁知刚出门,就瞧见负荆请罪的公子傒,他正憋的脸通红,半晌才呐呐道:“此番是子傒对不住诸位。”
苏檀想,这倒是个能屈能伸的。
他客气的打过招呼后,转身就要走,却见公子傒也跟了上来。
“走,子傒陪扶苏走走。”
苏檀深刻怀疑,他这是落荒而逃,为了逃避不与众人再接触,竟然想出这么个法子。
“叔祖,请。”他温声道。
这样说着,苏檀撩开车帘,请公子傒上车。
等出宫许久,公子傒这才问:“是要去哪?”他方才问都没问。
和外客相比,他们一群人劳心劳力差事没有办好,简直更凄惨一点。
“为何……”他们这么潇洒。
苏檀抿着唇轻笑:“父王想着,诸位叔伯都是大秦宗亲,说的话都在理,没道理不叫咱们进入权利中心的道理,所以你们所奏请,父王允了,想着若能办成,旁人便不会欺我们大秦无人了。”
谁知道,这事儿还是办劈叉了。
公子傒脸上烧的慌,他抚摸着背上的荆条,就是想着若能处置他了,往后不再提这一茬也好。
等上了街,他登时有些愣怔。
实在是太过繁华了些,只见食肆遍布,浑不似往常的冷清模样,就连街上的人也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