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引的寂静一片,都在静静思索。
苏檀瞬间明白,姚贾约摸是邦交使臣,类似于毛遂的职责。
他昂头望着嬴政,就见他单掌摩挲着剑柄上的饕餮花纹,半晌才鼓掌道:“尔所言极是!”
苏檀知道,他要见证历史了。
果然,就听嬴政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若贾出使列国,政必资车百乘,金千斤,穿上寡人的衣冠,佩戴寡人的佩剑,让列国知贾之重要!”
姚贾俯身又拜。
他是魏国人,父亲又是门监,他在赵国出仕,旁人嘲笑他,便称呼他为‘世监门子’,还把他赶出来。
好在他遇上了大王,礼遇之恩,无以为报。
他躬身告退离去。
苏檀望着他走了,这才恍然发现,面前的米糕已经凉了,没有丝毫热气。
嬴政漫不经心地喝着浆水,沉吟片刻后,这才低声问:“此番讲话,你听懂了什么?”
他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颇有压迫感的笼罩着他。
“不战而屈人之兵?”苏檀试探着总结,又低声说:“父王已做万全打算,从兵卒锐士到两国邦交,文武兼备,实乃不世之英主!”
他就想夸夸老祖宗,给他们肯定和信念。
在他们眼里,这都是战前准备,成败尚未可知,但是在苏檀眼里,秦始皇统一六国,已经板上钉钉,是史实,夸几句自然无碍。
而且这些技能真的很牛啊,从心理到战术,谁能比秦始皇身边的一堆牛人牛。
嬴政眉眼未动,这些夸赞他从不过耳。只看最后结局如何再说。
苏檀见六国统一走上正轨,在这个战火纷纷的年代,想要太平实在太难了。
天下都在等一个英主俊杰能够结束乱世。
所以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苏檀在嘴里念叨着,心想这可是从一无所有爬起来的帝王,开局一个碗,结局黄袍加身,这九个字简直算得上九字真言。
大秦有高墙,有锐士,已称王,在亩产五六十斤的世界,缺的就是粮草,他得想法子弄一点来。
可惜玉米、土豆、红薯散落在世界各地,一时半会儿是寻不来的。
要是有就好了,那苦寒的岁月得少饿死多少黔首。
苏檀拿着竹简看了会儿书,便有些无聊,自己在竹简背面画着玩,一会儿画小马,一会儿画王翦的胡子。
间或抬头看看嬴政,看着他处理政务时那紧皱的眉头。
刚亲政的政爹,并没有那么游刃有余,很多事都要思索一会儿,才能下决定,有时候还会召见臣子来商议。
他希望大秦好,希望这片土地上的黔首也好。
苏檀盯着他的小肥剑,如今被好好的摆在嬴政的几案前,边上还多了一张小弓。
可见是他政爹在闲暇时,又做给他玩的。
苏檀心想,希望造纸术能成功,让政爹能真的相信他一点。
这些材料在秦地很普遍,随处可见,不管是杨桃枝还是构树皮,村落中、小河边都很多。
造纸术成功对他真的很重要。
而嬴政忙起来的时候,并不会注意到他,苏檀便兀自出神,望着桌上的小弓,试图找出秦始皇会疼爱幼子的证据。
但扶苏的记忆中没有,历史记载中也没有。
苏檀若有所思地抬眸望着嬴政的侧脸,见他休息,便笑着问:“父王要喝茶水吗?”
他说罢就捧着自己面前的茶碗,笑眯眯地奉上。
嬴政瞥了他一眼,随意点头。
苏檀就看着他喝几口,又垂首处理政务,便也跟着抓紧练习写字,始皇帝这么厉害,都如此勤勉,他还有什么理由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