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开始用魂识牵引药性,试图让解毒药的效用得到充分利用。
于是更加清楚地感受到疼痛也变作了双份,那股子好象在灼烧什么又像在挤压什么的劲儿,在身体内外横冲直撞。
一份是身体里面的,起先只是在胃肠,接着到了脏腑,再后来扩散开去,好似每一寸筋肉都在被烧灼,被融化。
一份是身体外边的,药汤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争先恐后地往他的每一个毛孔,甚至是不存在的眼洞里钻去。
南蔚很想不顾身份的抽搐一下,但睁眼瞧见丹桂正直直瞅住自己,手指都快把绣花绷给搅坏了,他决定还是要端正自己作为尊者的形象。
恍惚中,南蔚好似又回到了渡劫那一日。
天空之中劫雷闪烁,电蛇乱舞,不断向他恶狠狠地劈来。
那时他所有的准备都已用了个精光,法器全都损毁,丹药也是全无,他全身不断被劈中又劈中,手脚不知不觉中便如同焦炭一般,又在灵力运转之下恢复。
此消彼长地抗衡中,极致的疼痛好象永远都没有顶点,每一刻都像是比上一刻更痛苦。
相比之下……
南蔚觉得,这身体真是差劲。
言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进来,看了看药汤的颜色:“这药汤的颜色快要褪完了,大哥儿,该起了。”
南蔚嗯了一声,张开双手,任由丹桂把他从木桶里面捞起来,又用一块大大的棉布巾仔细地擦拭一通,才被穿进那素绡锦制成的衣裳里去。
有暖意从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在四肢百骸之间窜来窜去,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言嬷嬷见丹桂出去倒水,才心疼地看着他:“大哥儿,要像这样解毒,还得多少遍?”
南蔚道:“总得有个七八遍。”
言嬷嬷更心疼了:“那岂不是每次都要这么难受?”她虽然没有一直在屋子里,却也将南蔚疼痛的模样尽收眼底。
南蔚道:“嬷嬷,不妨事的,再来几回我就习惯了。”
言嬷嬷简直要心疼得无以复加:“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南蔚想了想,也很遗憾:“没有。”
他还没告诉言嬷嬷,说是会习惯,其实并不然。因为开始的毒浮于表面,算是较为容易解开的,疼痛尚且不算什么。到往后,那毒甚至早就深入骨髓了,要解掉只会更疼。
言嬷嬷叹了口气,凝视着南蔚:“大哥儿真是长大了。”
南蔚眨眨眼:“嬷嬷何出此言?”
言嬷嬷听着丹桂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只慈爱地笑了笑,并未再说下去。
可她心里想到:换做从前的大哥儿,稍微的疼痛,恐怕也会叫个不停的——毕竟体弱,难以忍受病痛的折磨。可如今的大哥儿,明明就已经疼得浑身都抽抽了,一张脸也扭曲了,却始终都没哼过哪怕一声……
南蔚便是还真境的魂识不曾受创,也不可能知道言嬷嬷此刻内心的活动轨迹。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神清气爽!
这还是他来到这具身体里的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