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看他冷飕飕地盯住自己,又莞尔一笑。
“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秋水般的眼眸,这名字,就当纪念他的原主人了。”
这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好在,她懂得拐着弯地夸他眼睛好看,堪比秋瞳……
“名字尚可。”淳于焰出声讥诮,配上那下颌的淤青,便有点阴阳怪气,“说吧,卿要如何赔罪?”
冯蕴道:“最有诚意的莫过于,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只要淳于世子愿意……”
这是让他像她对他那般对她?
淳于焰冷笑森森,“你想得美。”
冯蕴:……
她话还没有说完呢。
“行,请问世子要我如何赔罪?”
淳于焰斜来一眼,指尖拂了拂衣袍。
“剥你的皮做鼓,每日起床听个响。”
“抽你的筋熬油,夜里点灯,照个亮……”
“嘶……听着都不错,可人只能死一次。死了,就没得玩了,可惜……”
他说得极尽惊悚恐惧。
等着看冯蕴怕得变脸的样子。
然而,血腥味都蔓延到空气里了,冯蕴却从容雅致地立着,仍在把玩他的鞭,说得云淡风轻。
“可以。世子来选。”
淳于焰怀疑她到底干什么来了。
挑衅?
闲谈?
看着都不像……
难不成,为他美色所迷?
于容貌一项,淳于世子相当自信。
据他的母亲说,就没有人在看过他的脸以后,不为之失色,为之震惊,为之倾倒的……
何况那时他年纪尚小,如今长开了,比当年更胜一筹……
若说她冯氏阿蕴美得足以倾城,那他淳于焰倾个国,不成问题。
这女郎是除去淳于家人外,唯一一个在他成年后还见过他长相的人,为他着迷也说得过去。
可她一会儿下药勾搭裴獗,一会儿又找上门来跟他纠缠不清,恐怕没存什么好心思——
此女歹毒!
狠起来她连自己都敢杀。
淳于焰将大袖一拂,掩了掩颊边的青肿,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饮一口。
“卿卿那天来花月涧借粮,说要以《农事要术》交换。眼下,二十万石粮取走了,农事要术何在?”
云川与三国交界,四周山岭险峻,土地贫瘠,耕种不丰,这才是淳于焰周游出籴的原因。
冯蕴上次说农事要术,不是淳于焰不动心,是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小女郎会有什么真本事。
这一问,恰好问到冯蕴的点子上。
“就等世子开口了。”冯蕴早有准备,将一个小册子,双手奉上,“册上所述,皆适用于云川国。不过……”
淳于焰扬了扬眉,“不过什么?”
冯蕴微笑,“术是死的,人是活的。记载的农术大多晦涩,不好领悟……”
顿一下,她和气地道:“等战事结束,我随世子去云川国,亲传面授,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