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的头顶有房梁,房梁之上有瓦,瓦上坐着一人,气鼓鼓地盯着底下东屋窗中透出的灯火,对于夜空中的烟花完全视而不见。
时而寒风卷过,唐蕾缩缩脖子,愈发恼怒自己为何不敢下去,而要躲在此处。
东屋中,白盈玉持针的手紧张地出了满手的汗,几乎连针都拿不稳。一个时辰下来,她连一小瓣花瓣都未绣完……
此间,萧辰一直盘腿坐在床上静静调息用功,并未曾打扰她。
外间,烟花燃起,白盈玉愈发心跳如鼓。
结发成双
萧辰吐纳完毕,收功,侧耳细听远处隐隐传来的梆子声。
“已经二更了,你还不歇息么?”他问。
白盈玉慌手慌脚地理着丝线:“我……我还不困,能再绣一会儿。”
“你已经绣了快两个时辰,再绣下去,眼睛也吃不消,还是早点歇着。”萧辰语气虽平缓,却是不容反驳。
“……哦……”
脸热心慌地应了,白盈玉开始笨拙地收拾着自己活计,丝线被她理得一团乱,针也不甚掉到地上。她忙弯腰去捡,抬头正磕到桌子,又撞倒椅子……
“怎么了?”萧辰听见这一连串动静,奇道。
“没事,我不小心把针掉了。”
“呃?”
她揉着伤处站起来,惭愧道:“……不小心把椅子也撞倒了。”
萧辰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咱们俩,到底谁才是瞎子?”
白盈玉无言以对,扶好椅子,低垂着头收拾好针线,再抬起头时,她看见萧辰已经自行将床上的被衾分了一半铺到旁边的地上。
“萧二哥,你要睡地上?”
“难不成我睡床上?”萧辰笑了笑,反问。
“不是……”白盈玉的脸唰一下飞红,咬咬嘴唇,“我、我是怕地上太凉。其实,你应该回客栈去。”
“这院子里就剩下你和苏秀才两个人,那怎么行?”
她一呆,这才明白他为何执意要留下来:“……苏公子是正人君子,他不会……”
“我知道,”萧辰用力抖了下被子。
“那你……”
“可我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他理所当然道。
白盈玉语塞,心里渗出丝丝甘甜,上前蹲下来,细声道:“我来替你铺床。”说着,便伸手替他去理被衾。手按下去,虽然垫了一层褥子,可还是能感觉到地面寒意直透上来,指尖冰凉。
犹豫片刻,虽然手有些发抖,她还是决然把被衾复铺回了床上。
萧辰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先是有几分诧异,却始终没有问她,只是静静立在一旁,听着她忙碌的声音。
被衾反反复复地整了又整,白盈玉无意识地寻找着每一条细小的褶皱,执着地非要把它铺成光滑如水的境地……
究竟该怎么和他说?她紧张地想着。
过了良久,她始终没有勇气开口说话,心却跳得愈发快,以至于她都要疑心萧辰是否也听见了她心跳的声音。
“……萧二哥,这个……地上实在太凉,你、你、你……你还是睡到床上来吧。”后半截话细若蚊蝇,且又说得飞快,换做是别人只怕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幸而萧辰耳力非比寻常,总算是听清楚了。
“我睡床上,那你呢?”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