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榜文不是府尹衙门发的,是魏大人发的。铺天盖地贴在街上只为了让我看见,不出所料的话,我一旦扑入府尹衙门的大牢救人,即刻中埋伏。”
齐大人怔了怔,“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活捉你吗?”
商先生跳下驴车,“到尚书府了,下车。”
☆、17
门口的小厮看见齐大人被人从驴车上拎下来,惊得魂不附体,立刻兵分两路,一队撒脚如飞进内宅通报消息,一队蜂拥而至,七嘴八舌嘘寒问暖。
其实,说兵分两路并不属实,廊柱后面一个老头一把拖住自己的儿子,悄声说:“别去,旁边那个高个子书生是商有端。”
他儿子疑惑,“商有端?……”突然一挺脖子,“商有端?啊!商有端!”
老头一把捂住儿子的嘴。
商有端朝一老一小扫了一眼,俩人心脏一抖,挨挨挤挤往墙角缩。
进了茶厅,商先生端着茶杯说:“大人,当务之急是探寻周济予的下落,您意下如何?”
齐大人揉了揉受伤的肩膀,“商公子……”
商有端打断,“大人,我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
齐大人茫然地眨了两下眼,商有端喝了口茶,改口:“你我目标不同,宗旨却是一致的,找到周济予至关重要。”
齐大人叹了口气,叫过管家嘱咐了几句,管家行完礼倒退着出去。
商有端放下茶杯,摆摆手,“你去治伤吧。”
齐大人走了两步,身形一顿又回来,盯着商有端的眼睛说:“无论你是什么人,来自天宫还是地府都无关紧要,这里……是国朝应天府!”
“你的意思是……我有来无回?”
齐大人没说话。
商先生笑了,“我是个为战争而生的军人,战争给我带来了莫大的成就感与荣誉感,在这种时代更替的敏感时期,历史学家是不会希望我留下来的。”
齐大人实在是太可怜了,明明每个字都听清了,但是,连在一起愣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一直等到晚上,毫无消息,请柬倒是一封一封跟雪片似的送了进来,南京的这帮高官意外得知兵部尚书脱离虎口全须全影地回来了,纷纷遣人来恭喜道贺,整个尚书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大排筵席,一直闹到后半夜,总算是渐渐清净了下来。
商有端上校名为小厮,实则比大爷还大爷,两个小童忙碌着,四个丫鬟伺候着,商大爷喝着茶出着神,南京军区司令员站在旁边干看着。
随后,商先生下榻在书房里,挑了挑桌案上的请柬,这要是一家一家跑去吃,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轮不过来。
第二天吃完早饭,商先生正倚在栏杆上欣赏一群五彩斑斓的水鸟追逐打闹,齐大人走过来说:“商公子,下人回报,周济予在刑部大牢。”
商有端回过头来,“刑部哪座大牢?”
“目前还不知道”
商有端摘了把树叶,一片一片往池塘里扔。
齐大人也靠过去,问:“如今如何是好?”
“就我所知,依律法,你作为兵部尚书是无权提审刑部罪犯的。”
“嗯。”
“你与刑部尚书的私交如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
商有端思虑片刻,拉着齐大人进书房,一边铺纸一边说:“修书一封,感谢刑部尚书严惩恶徒周济予以正大明官员之体统,略备薄酒聊表感激之万一。”
齐大人刚提笔,小童子匆匆跑进来磕头,“老爷,刑部尚书秦大人差人来请老爷晚上过府一叙。”
齐大人猛抬头。
“哦?”商先生皱眉,“他为什么不昨天送请柬?”
“他是东林党人,我不是。场面上,官员相酬实属常事。”
商有端把折扇展开又合上,如此反反复复,过了很久,一抬手把折扇抛到桌上,“明天去赴宴,从他口中套出周济予的下落。”
“我不明白……”齐大人停顿了很久,迟疑着开口,“我不明白,你为何要为周济予深入虎穴?你不怕回不去吗?”
商有端“嗯”了一声,从背包里翻出唯一的一本书——《明制建筑格局》,翻到“官衙”一章,直接查找监牢的方位格局人员配备以及规章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