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莲所行无忌,瞋目盯着她,陡然抽查:“经文第二十二句。悲体……”
原来是不想她好,宝嫣不愿服输,咬着手指冥思苦想:“悲体……”悲体戒什么?雷霆?还是甘露?
“想不起就别想了。”他凉凉劝告。
受过先前的教训,让宝嫣如惊弓之鸟,“不要,我,我知道……”
为了证明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宝嫣在陆道莲眼眸微眯,视线汹汹下终于靠着暂时的爆发力回忆出来,“②是,是悲体戒雷霆!”
然后后边呢?
喜笑颜开不到瞬息,宝嫣便又欲哭无泪,真是笨死了。
“呜呜呜,我不要背了,不要背了……”
掌握着火候的陆道莲也觉得她该差不多了,扶着惊魂未定的宝嫣,冷笑着翻了个身,低沉轻叹:“罢了,榆木脑子,再逼下去,怕是要变蠢包。”他骂她?
宝嫣惊骇中来不及愤怒,所有的反抗都落到陆道莲的怀里。
他拥紧她,似被温水泡着那般与宝嫣十指相扣着感慨,执意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说道:“记不住其他,那就记这一句——”
“梵音观世音,普施甘露雨,祈请观音力,故须常念我,苏氏女你要常念我。”
你念观世音,世音便救你。
你要常念,放心间,绝不能忘了。
随着陆道莲的沉声话语,宝嫣脑子闪过一道宛若被点化的白光,不知今夕何夕。
她只记得那双大手,箍得她好紧,宽阔的胸膛压迫得她快喘不过气,而他为什么一定要她常念一个秉性恶劣,欺负过她的欺世盗名之辈?
但在昏厥过去前,宝嫣还是印象深刻,谨记那一句求佛的祝词,她耳边似有梵音回荡,怎么躲都躲不开,只有一遍一遍重述,铭记于心。
宝嫣再醒来,已经不在佛堂了。
她被悄无声息地送回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小观在她没醒的时候,就和松氏在哭诉宝嫣被折腾得有多狠。
“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女郎还没被放出来。我去找她,还没走近就被那个大老粗给拦住了。”
小观一脸后怕,“阿母,女郎受苦了!她都说不要了,那位大人就是不肯答应,连应一声都没有。”
“后来哪怕女郎求饶,也只得他哄慰几句,女郎就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别说了。”松氏轻斥,哪怕知道小观是年纪太小,为来了抒发心中的震撼才告诉她这些的,松氏扶着心口,看着昏睡的宝嫣,震惊并不比她少。
这是饿了八百年不成?
想那高僧,也是个岁数没多大的年轻郎君,竟这般不知节制,老了可有他后悔。
心疼宝嫣,如同心疼亲女的松氏暗自咒道。
既然这样生猛,那就最好能让她们女郎肚子早日有信儿,不然这娇花般的女娘,哪禁得起三番四次的糟蹋。
果然寺里长大的,真是粗鄙莽夫,呸。
宝嫣不知身边松氏已经替她骂了陆道莲,她醒来后尤有一种肚子还撑的错觉,腿稍微动一动都不利索。
她惊魂未定地眨着眼,问捧着茶给她喝的小观,“我睡了多久了?”
她样子也是后怕的。
小观同情地看着她,“女郎睡了一天一夜,如今傍晚了,天也快黑了。”
她将同松氏说过的话,又当着宝嫣的面骂了一遍,可见佛堂的事给了小观多大的压力。
宝嫣早已听得不好意思,还是松氏来了才让她解脱。
“不是叫你少提这些,怎么还在女郎跟前嚼舌根。去把大郎君留给女郎的信拿过来。”
宝嫣顶着两颊酡红的脸面,似屈似辱地喊了她一声,“乳母……”
她虽然觉着松氏和小观都是她在清河最亲近的人,让她们知晓内情不要紧,可心里下意识还是羞涩难堪,怕她们跟着瞧不起鄙夷自己。
毕竟做主子的德行不端,如何让下面的人高看一眼。
松氏靠坐在她身旁,安抚道:“女郎不必在意奴婢是怎么看的,女郎这么做都是身不由己,奴婢只会心疼女郎,觉着不易,岂会轻视女郎?只是……”
她话音一转。
宝嫣也想不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及陆道莲,“只是那厮……”她年岁长,除去管事家婢的身份,称得上是一位长辈。
不像小观,对其敬畏有加,全因对宝嫣的爱护超过了对陆道莲的畏惧,才故意将其贬得很低。
“女郎下回可万万不能再纵容那厮胡来了,女郎身子娇弱,女娘都和花一样,哪能那般粗鲁?能经得住几下对待?”
松氏抓住宝嫣的手重重地叮嘱,“女郎可记住,一切以自身为重,否则弄坏了,遭罪的可是自己,与他们儿郎何干?他们可只管自个儿,不管他人死活。”
宝嫣知她说得有道理,可还是听得红透了耳根。
以前没圆房松氏哪会和她说这些,如今是知道她通人事了,才毫无顾忌地教她怎样应对。
“我知道了乳母,下回我绝不由着他。”
宝嫣羞涩保证,信誓旦旦,也不知能不能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