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林清心听过不少,她打心眼里明白自己的处境。
父亲是清正文官,素来守礼,在父亲心里,嫡庶尊卑有别,即便面上不会有丝毫苛待,但是等日后说亲嫁人的时候,怕是越不过嫡出,他下意识的就会认为庶出合该不如嫡出。
她唯一能争取的,只有父亲的偏爱,当偏爱胜过他心里的礼节,方才会对她的未来有好处,她才能摆脱庶出这两个字。
林清心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冲林清语抿唇一笑,道:“那妹妹可更要努力了,若是最后,你连庶出的也不如,可就不好了。”
果然,这话落,林清语立时气急,扬手就要打林清心,若不是侍女拦的及时,这一把掌,怕是就落下来。
林清心面含笑意,丝毫未有愠色,林清语这种直肠子,她根本没放在眼里,林清心瞥了她一眼,拂袖离去,只留林清语在婢女怀里撒泼,气得心口疼。
林清言带着林清见在府里逛了一晚上,慢悠悠的几乎将角角落落都逛了一遍,教林清见认路熟悉。
许是一母同胞的哥哥,再加上林清见能像感受娘的疼爱般,从哥哥身上感受道同样的在乎,再兼同龄,跟林清言很快就熟络了起来,说话间顾忌也少了起来。
林清言想起晏君复,不由问道:“我瞧着世子待你不错,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林清见一脸茫然。
林清言见她没明白,笑了笑,没再多问,只道:“就是看他对你比较特别。”
“是吗?”林清见不解道:“怎么看出来的?”
林清言道:“他一直在咱们家读书,我和他十二三岁时就玩儿一起了,他什么心思我瞧不出来?”
林清见听罢,颇有些奇怪的打量的哥哥两眼,哥哥瞧着很聪明啊,为什么会和陈留王世子交好?不嫌弃吗?
林清见也不好在哥哥面前挑拨人家朋友关系,便没多说什么,见着一棵没见过的花树,便借此岔开了话题。
天黑后林清言带着妹妹去给爹娘请了安,便将妹妹送回了院里。第二天晨起,一家人去祠堂祭拜了林清见的祖父祖母,林时温和林清言便紧着上朝去了。
肖氏等人则准备给林清见教规矩,但是早前当着林时温的面儿,林清心将这活儿揽了下来,说自己来给姐姐教,想和姐姐亲近。
林时温应了,肖氏本想着正经找个嬷嬷,但又怕林清见刚回来给的压力太大不适应,让她先和同龄的姑娘先随便学学,目前还是以熟悉新环境为主,只派了兰桂嬷嬷去一旁陪着,若有不对之处,也好及时指正出来。
余下的几日,林清见便跟着林清心学规矩,林清心性子温柔,说话又很会顾及林清见感受,林清见跟着她学得很松快,半点儿压力没有。
兰桂嬷嬷一直在一旁留意着,发现林清心教的很是认真,也很诚心,分毫不差,一时便也放心了几分。许是姐妹间,不似上一辈那么剑拔弩张,一时多少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有些许惭愧。
而晏君复,当天进宫见过皇帝后,便将所有事宜全部移交,得知孔雀寨背后的保护伞也已经落网,方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他从宫中一回去,林清见他们吃团圆饭的那晚,便书信回陈留,并且快马加急,催他父王上京。
这么着急催,主要原因有二,一来是迫不及待想去提亲,想抓紧把最原始的林清见娶回去,二来是父王的病。
前世开始一直没留意,父王自己也不甚在意,但是后来胃疼严重,等发觉的时候,已成了不治之症。这次父王上京,他得请太医来,好生给父王诊治一番,早早预防起来。
晏君复本来琢磨着,等父王到,怎么也得十日左右。但万没想到,书信寄出去的第六日,陈留王便已到了长安。
陈留王到的那天早上,晏君复刚刚打算复学,回林府继续读数,顺道见见林清见,怎知他还没来及出门,就见父王大步走了进来。
陈留王一袭常服,美髯长续,浓郁的眉毛下,一双眼囧囧有神,颇为精厉。
时隔三年,再见已经过世的父王,晏君复心间一时百感交集,疾步上前就单膝落地跪下了:“父王!”
陈留王和晏君复脸型轮廓很像,眼睛生得尤其像,皆是精厉有神,只陈留王比晏君复稍微矮一点,壮一点,但是只是比晏君复矮,若放在人群里,却也是少见的高个儿。
陈留王含笑,伸手将晏君复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赞赏道:“围剿孔雀寨,做的很好。”
晏君复笑:“多谢父王夸奖,先进屋说。”
边往里进,陈留王边问道:“你信上说的怎么回事?要去林府提亲?看上的是哪个姑娘?”
晏君复道:“是刚找回来的嫡小姐。”
陈留王步履停顿一瞬,诧异道:“哦?林大学士家那个丢失的女儿,找回来了?”
晏君复点头:“我找回来的。”
晏君复将孔雀寨一事简单说了一遍,而后语气间无不炫耀道:“一见倾心,甚是中意。”
陈留王见此一声嗤笑,听起来似是嘲笑,但眼底却挂着一丝宠溺,陈留王琢磨着道:“林大学士是纯臣,家风清正,官居一品。咱们是皇室旁系,若与林大学士结亲,双方皆能免去结党之嫌,且门当户对。想来林大学士不会有什么异议,既如此,明日我便先替你去林家走一趟,探探口风。”
说着,陈留王拍了下晏君复的肩头,晏君复笑而行礼:“多谢父王。对了父王,我已经和太医院太医令打了招呼,等你从林家回来,让他来给你请个平安脉。”
陈留王蹙眉道:“我这好好的,看什么大夫。”
陈留王在椅子上坐下,晏君复亲自倒上一杯茶,对陈留王道:“就是个平安脉,我前几天晚上梦见您生了病,醒来心里一直慌的紧,就来看一下罢了。”
陈留王点头应下,没什么异议,晏君复将茶推给陈留王,在他身边坐下,叮嘱道:“父王,明儿你去林家拜访,可一定把婚事给我说成了啊。”
陈留王无奈道:“只能先探探口风,正经说亲,那得请媒人去。”
晏君复这才回想起前世成亲的礼节,想起那些繁琐,眼底闪过一丝疲累,只好道:“也是。”
前世他和林清见定下婚事是在明年,成亲都快到明年年底。足足隔了七八个月。
想起又要等那么久,晏君复心里便有些烦躁。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从前是个啥也不懂的愣头青,当然能等,但是现在,夫妻生活都过了八年,七八天不干点什么都会憋的难受,现在都隔了这么久。
脑海里复又出现前世和林清见在榻上的某些画面,晏君复腹中一热,不成,这辈子,想法子要把婚事提前,不能拖。
陈留王又和晏君复聊了会儿孔雀寨的事,便着人去给林家府上递了拜帖。
下午陈留王进宫拜见皇帝,晚上和晏君复在宫里和皇帝一起用了晚膳,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叫人准备好两份表礼,便往林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