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说捷安特嘛,就先存在师兄家里,拿出来骑的话迟早给偷掉,那不是要心疼死。
师兄望着他笑,陪他一起去修车铺把车好好地整了一下。
于是男孩子每天就骑着这叮铛乱响的车子在校园里,在打工路上,快乐地来去。这么一笔小小的横财,让他足足高兴了几个星期。
这一天的早上,他就是骑着这样的一辆车子,拐弯的时候,被一辆黑色的轿车碰了一下,人从车上摔了下去。
车上,下来一个瘦高的男人。
他看见倒下的人很快爬了起来,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有事吧,只是车侧轻轻擦到了他。可是那辆车,似乎是不能用了。
十月的南京,阳春的天气,暖热得不象话,男孩子穿着大大的衬衫,袖子直卷到上臂,胳膊上好象划伤了,有血流出来,可是他根本无暇去看一看伤处,小鹿似的跳到车头,双手撑在车盖上,大声地说:"赔钱!"
男人笑起来,望着那看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灵活的眼睛,生气勃然,跳脱快乐,细瘦身材,小白杨一般。
男人说:"没问题啦。要赔多少?"
是广东人特有的有一点硬硬的发音,却是很温和的腔调。
男孩子转转眼睛说:"一千。"
男人又笑:"小弟弟,有一点点狮子大开口啦。"
男孩子也笑,居然学起了男人的口音:"我的坐骑坏啦,还有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不多的啦,大叔。"
男人实在是忍俊不禁,"小弟弟,你的胳膊流血啦,不如先去医院看看啦。"
男孩说:"不用的啦,大叔你折现可以啦。"
男人说:"你的坐骑破得可以啦,就是我不撞到它,它也撑不了多久的啦。"
男孩说:"大叔,这你就不懂啦,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啦,它是很好的坐骑啦。"
后来,男人知道,男孩子已经十八了,正在师大上大一。
男人说:"才大一你就打工,小财迷啦。"
男孩说:"临时代班啦,人要有经济头脑啦,天睛要防天阴啦!"
后来,两个人达成协议,男人答应男孩,在他还在南京公干的这段时间里,每个礼拜来接男孩子送他去打工,以弥补撞坏他的车给他带来的不便。
后来,男孩子发现男人总是忘记吃早饭,就主动地给他带一份儿,但是要算他的钱。
再后来,就发展了一段恋情。
真是够狗血的啊,苗绿鸣想,那时节,身处其中的自己却甘之如饴。
重见到严兴国的那一个晚上,苗绿鸣回到家,宋青谷已经回来了,正在收拾行李,说是要去安徽出趟差。
有一对私奔的男女,在外地偷偷结了婚。现在女孩子被家里人捉了回去,男孩子找了媒体帮忙去要人,宋青谷说,这档节目做出来,收视率肯定高。但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要看事态的发展了,说不准。
苗绿鸣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这背影已经十分十分地熟悉了。今天看来,特别地亲切一点。
苗绿鸣想扑上去,贴一贴那肩背,然后说点儿什么。
说今天我碰到了过去的那个人,说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傻。有多迷登?一个猛子扎到爱里去,淹死都不怕。说你若能陪我一起站到他的面前去有多好,示威似的,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也可以过得好,甚至更好。
可是,脚好象被粘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现在和宋青谷之间真的就那么好得足以理直气壮地说这样的话吗?跟宋青谷的关系够不够牢固?何必要扯进以前的人来?还不够乱吗?宋青谷会不会理解?
罢了罢了,苗绿鸣想。
宋青谷回过头,看着苗绿鸣说:"你呆站在那儿干嘛?洗澡去吧,洗了澡不舒服点么?"
苗绿鸣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