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叮叮两声,琴声渐渐飘出。
姬任好抬指按弦,随手弹调,意味不尽萧索。
想到那人,自己胸口仿佛也隐隐痛着。
想初见那人,狼狈若死,再见那人,飘然若仙。三见四见,便成冤孽了。
自己要什么有什么,究竟是看中他哪里呢,莫非只看中他要不到吗。
不论怎样,先爱上的永远先输。
自己临走时,说的那般决绝,实际又真能放的下吗。那人必然还懵懂着,想下次再和自己解释。自己一直等,等到被踩的满心破碎,索性想剑斩情丝,但再见之时,可又提的起剑。
二十七年情谊,若要斩断,必然撕心裂肺,若继续默然,就一直到他娶妻生子,自己还一直在旁边痴痴的望着,望那永远来不了的一天。
“分尘……但这样的折磨,我当真心好痛啊。”
相爱不敢愿双飞,想逢到底成落空。
琴声丁冬,化在天阴的雨里,隐隐传来凤头鹦鹉唱歌的声音,似乎更黯然了。
沙沙脚步,若颦端了茶来,放在一侧。
姬任好颔首,息了弦,捧起茶盏来。吹了一吹,忽然道:“颦儿,你说瑄隐者这人如何?”
若颦想了一想,道:“这可不好说。”
姬任好微笑了:“你只管说,他再不会来责罚你的。”
若颦抿着嘴笑了笑,道:“颦儿可只怕阁主罚呢。”说完了,又想了会:“瑄隐者么,是个最好的坏人。”
姬任好笑道:“此话不通,我的书都白教你了。”
若颦不急不缓的道:“阁主听我说嘛……瑄隐者救过安城林家三十二条人命,又使得白虎寨六十二名盗匪改邪归正,平息了血晶夜明珠的争端,还在大灾时筹款救济无数灾民,如此事情,数一天一夜也数不完,自然是大大的好人了。”
姬任好颔首,若颦又道:“坏嘛……瑄隐者最可恶,他对外人都是极好的,偏偏待亲近的人一个比一个坏,最亲的人,就最坏。”
姬任好听最后那句话,如一锤击在心上,千百万种情思翻滚,不由得怔怔痴了。
那人的温柔绵密,迟钝可恶都翻上心头,呆想了许久,才回过神,道:“然后呢?”
若颦见他问了,便道:“然后,他永远待自己最坏的,一个人待自己最坏,怎么不是个坏人呢?”
姬任好静了很久,忽然笑了,沙哑的笑起来,道:“很对,很对,他果然是个最好的坏人,天下无双的坏心胚子!”
他轻叹着气,拨着琴弦,道:“如此坏的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真是个奇迹。”
若颦摇头道:“哪有,现在就是他的报应啦。”
姬任好漫向远方,冷冷道:“那就让他去死吧。”
用了茶点,外面又传进了消息。
五张密笺摊开来,一张比一张灰暗。
青竹步步蚕食武林势力,已经渐趋功成,虽然没有正式搜罗做麾下,但基本无人有抵抗之意了。就在前日,唯一敌对之雪涛派被灭门,一百余人无人逃过毒手,天风长袖九人被拘禁,押在水牢。
只待伏青主再加整顿,便可围剿怀天阁……还不知他会送来怎样的解药。
姬任好身中剧毒,瑄分尘身在敌营,状况实在堪忧。
“阁主,还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