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悠喝完,胡乱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汗,却发现苏晗正盯着自己瞧。
烛光下,越显弱冠之龄的他眉目疏朗轮廓分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爱稚嫩的小正太了。怨不得总有姑娘家会含羞带怯的明里暗里猛送秋波,真替她们的眼珠子累得慌。
前两年,就有人开始陆续上门来提亲,不过都被他以公务太忙调动频繁无暇顾及家事为由给婉拒了,一点都没给某人发挥的机会。外甥大吃舅舅的飞醋,一哭二闹三上吊坚决将未来的舅妈给扼杀在摇篮里,多么有爱多么狗血多么挑战人理伦常的戏码呀!可惜了……
“小舅舅,看什么看,不认识我啦?”
“我在想,早知道你弄得跟只脏猴子似的,刚刚就该直接一脚踹你下去,省得待会儿还要换床单!现在老实交代,是不是又逃学了?”
“嗯。那个老夫子也实在太无趣了……”
“读书你以为是看大戏?还要有趣!”
“小舅舅,我又不要中状元做大官,认得几个字就好了呗,干嘛要学那些没用的东西?”
“不入仕途,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就陪着小舅舅。”
“胡闹!且不论男儿在世当留下一番功绩方不枉此生,单说你倘若不立业,如何娶媳妇成家?”
“我不要娶媳妇……”
“好了,你还小,这个问题以后再谈。逃学去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就去河里抓了几条鱼烤来吃。”
“深更半夜的抓鱼?”
“不是……吃完了,又四处转了转。”
苏晗不再发问,只是阖了书,放松了身体靠着椅背坐好,状似闲适实则阴森地等着她继续说。
胡悠干笑两声,走到他身边蹲下,双手扒着他的膝头,仰着一张最天真无邪的小脸,用最真诚坦荡的态度:“有家新开的画舫,我们一时好奇就去瞧了瞧热闹,顺便吃了顿霸王餐,所以估计是在钻洞跑路的时候蹭了这一身的灰。”
“画舫……”苏晗闭上眼睛捏了一下眉心:“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啊,吃霸王餐都吃到那种烟花之地去了,除了吃饭还干什么了?”
“就是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狠吃了一顿而已,反正这种生意都是暴利产业……”
“没找几个姑娘?”
“没没没……”
“傻小子,下次去这种地方,找了姑娘不给钱才算你有本事。”
“……小舅舅,你……”
“哦不对,找了姑娘不仅不给钱,而且还让她倒贴钱给你,这才叫真本事。”
“……那不就是吃软饭的?”
“你还真别瞧不起吃软饭的,照我看,你即便想吃也吃不着,就你这个头,有姑娘愿意搭理才怪!所以,在够资格吃软饭之前,还是离那种地方远点儿吧,省得自取其辱。”
“……小舅舅,你就算不许我再去画舫,也不用以这样的方式打击我吧?忒伤自尊了!”
“哟嗬,你居然还有这玩意儿?真新鲜!”
苏晗将手中的书册往胡悠脑袋上狠狠一敲,站起来,端着空碗径直开门,临出去前,又想起一事:“有没有被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