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徐长索上前一步,道,“谢姑娘等了您许久,见天色已晚,怕家人担心,便着属下先送她回去了。”
徐长索说完这句,便一直沉默。
不知为何,谢三姑娘说过的,对于三皇子不信任的那些话,他并不想让三皇子知晓。
他似乎有种感觉,那些话是谢姑娘真心之语,既然说给了他他不愿再说给旁人。
哪怕是与之有关的三皇子。
岑冥翳目光从徐长索身上扫过,只看到一个看似谦逊地、在他面前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身影。
他亦没有说话,似是沉吟着什么。
两人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站在暮色里,仿佛剪开了晚霞。
谢家营帐内,谢华浓与谢华珏以目光对峙着。
谢华浓心知肚明,既然大姐知道今日要穿白衣,她定然会早做准备,就不可能只带一套上山,否则,若是身上这脏了,岂不是竹篮打水
但是大姐拒绝帮花菱,她也无权指摘。这件事可以不提,但是另一件事,她今天不会再放过。
“大姐,你今日为何故意在二姑姑面前踩落花菱在长辈面前诋毁自己的妹妹,你很高兴吗”
这直白的话把谢华珏吓得胸腔巨震,她脸色不受控制地变白,捏紧了木椅扶手。
“你,华浓你为何污蔑我”
她强辩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朝一旁的谢兆寅看去。
女孩儿间的小心思一直都是软刀子,戳得人难受,又找不到证据。很多时候,就是吃准了对方抓不住自己的把柄,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
但是,这种心思最害怕的,也就是被放在明面上来。
如今父亲还在这,谢华浓竟然直接质问她
“是不是我污蔑你,你清楚,我也清楚。”谢华浓一字一顿道,“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了,从前我不在意,但从今天开始,这种以言语伤人的下作风气不允许再在我们姐妹之间再出现,下次我再看到,不会顾忌你是长姐。”
谢华浓字字锋利,是丝毫不留情面了。
谢华珏脑中嗡嗡作响,其实已经不大有胆子和谢华浓对峙,只是想着父亲还在这,不能让父亲听到这些对她不利的事
“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难道我方才说的有错吗”谢华珏扣紧扶手,也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慌乱地指住谢菱,试图转移视线,“分明是花菱自己不守规矩,你问问她,这一整天,她去了哪儿上山之后,我可从没见过她人,今日鹿霞山上这么多年轻公子,谁知道她是不是跟哪家的公子混在了一起。”
她先是暗示谢菱打扮得花枝招展,现在又直接猜疑谢菱与人私下见面,这对闺阁女子来说是不轻的指控。
谢兆寅怒血上头,愤怒地用力砸了下桌面,指着谢华珏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谢华珏被吼得冒出点点泪光,但仍然硬撑着,指着谢菱说“为什么,你们都帮着谢菱你们倒是问她,她今天去了哪儿”
谢菱静静看着她。
谢菱看得出来,谢华珏其实十分慌乱,她应当并不知道今天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因为一贯骄纵,并不懂得认错,所以故意没事找事扯话来说,想要掩盖过去自己的事。
这种小打小闹,谢菱并不在乎。
总归谢家待她不亲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她关心谢家人的态度,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任务。
之前听谢华珏提起什么年轻公子,谢菱还紧张了一下。
现在明白谢华珏并不知道真实内情,谢菱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她正要开口,外面传进来一道清亮的笑声“哎呀,我刚刚看见指挥使徐大人了,谢家妹妹,是徐大人送你回来的吗”
人未见,声先亮,谢菱一听这个声音,便知道是贺柒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贺柒大步走了进来。她竟换了一身男子长裤,长束起,露出明亮饱满的额头,和弯弯的柳叶眉,看起来竟颇有些清俊。
走进帐中,贺柒现谢家三姐妹都在,甚至连谢兆寅也在,气氛似乎有些紧张凝肃的气氛。
她也只是顿了一下,便接着走进来,朝谢兆寅行了个礼“谢伯伯安。”
被丞相之女称呼谢伯伯,谢兆寅顿时有些不知该做如何表情。
他们家与丞相府素无来往,怎么
贺柒笑着,握住了谢菱的双手。
谢兆寅眨了眨眼,“哦”了一声,道“贺姑娘,你与花菱认识”
贺柒道“也是今日才相识的。我在林中玩耍,不注意间,脚被蛇咬伤,谢妹妹怕是毒蛇,替我去山中寻药草,我正担心呢。妹妹你后来没吃什么苦头吧方才我来的路上,见着了徐大人,已向他问安过了,是他送你回来的”
谢菱看了眼谢华珏,点点头。
贺柒来得巧,三言两语,就将方才谢华珏质疑的事说了个清楚。
有客人到,自然是要先招待客人,谢菱没再管那摊子事,带着贺柒往自己帐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