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渺反应再机敏,也抵不住周围无处可凭附,飞落的砂石遮挡视线,让原本就已身处黑夜的视线愈加模糊。
她感觉到身体的坠落,一面迅触摸可攀附的借力处,一面将冰丝链迅抛出。
几块石头擦着她的耳边落下,坠地时出咕咚的响声。阿渺侧身闪避,拽着冰丝链的手上感应到一股拉力,整个人总算是止住了下坠之势,连忙将手探出、四下摸索。
头顶上方黑咕隆咚,还不断有细碎的沙石落下。
她担心沙土迷眼,微微垂目,感觉鼻尖像是触到一截柔软的衣物,伸出手往前摸了摸,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
头上的沙石终于簌簌落完,耳边渐渐安静下来,顶部依稀有微弱的光亮泻入。
阿渺习武多年,目力极好,慢慢睁开眼,借着一星半点的光亮、艰难地打量四周环境
她的身体,像是被悬吊在一口井的中央,井壁光滑垂直,难以寻到支撑点。底部一团漆黑,看不太清,但根据之前石块落下的声音判断,应该是有水。
触在她鼻尖的,则是一截柔软的布。
确切的说,是某人衣袍上的一截布
阿渺的视线适应了光线与距离,终于看明白眼前境况的一瞬,差点没叫出声来。
那个阴险狡诈的青门弟子,落在了自己的上方,一手托着小师弟、一手伸出撑在井壁上,双脚分踩在井壁的两处凸上,而自己的冰丝链,刚好绕在了他撑出的那只手臂上
也就是说,只要他松手,自己就得掉下去
她连忙四下搜寻,也想在井壁上找到可以落脚的凸、稳住身形,可偏偏周围的石壁都光滑无比,甚至还长满了青苔。唯一能落脚的,就是无瑕此刻占据了的那两处。
“香囊还我”
头顶上,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阿渺想起井口炸裂之前、他明明离自己还有一两步的距离,莫不是就是为了拿回这个香囊,竟跟着一起跳进来了
“你拉我上去,我就还你。”
无瑕没答话,却也没动。
阿渺明白他此时也用不上力,不松手、便是默许了自己借力上攀,遂也不计较,拽住冰丝链,往上攀行。
可人刚移动了一下身体,又意识到不妥。
井道狭窄,堪堪容得下两人同时挤过。此时她落在他的下方,鼻尖正对着他衣袍的下摆,往上攀行数寸,脸就几乎快贴上了他的大腿,若再往上
阿渺想起那晚跟嬿婉的闺房夜话,面颊不自觉地起烫来,再不敢动弹半分。
早知道就不该听嬿婉说那些瞎话,还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懂多好
但人的力气终归有限,这样悬在半空并非长久之计,且她也不放心将自己的安危一直托付在他的手上。阿渺纠结了片刻,一咬牙,闭上眼,尽力扭头避开,迅拉升身体、向上攀去。饶是如此,手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腿、小腹
男子身体所特有的、因为紧实而偾张肌肉所散出的热度,夹杂着淡淡的杜衡与檀香的气息,蹭在她的鼻尖,羞得她满面火烫,却偏又没有办法避之不碰。
幸好这井中光线黑暗,对方又是盲人、什么都看不见,阿渺暗自开解着自己,没有被窘迫束缚住行动,很快攀至贴近无瑕胸口的位置,伸出脚、勉强能够踩到井壁上凸出的石块,将支撑身体的凭靠力转移了一些过去。
她一手撑壁,一手去解缠到无瑕胳膊上的冰丝链。
两人的身体,无可避免地紧紧贴靠。
无瑕将手臂挪开了些,“香囊还我。”
阿渺十分无语。
遭此变故、生死难卜,都掉进井中这么长时间了,这人开口闭口地就只惦记着他的香囊
“行了,还给你。”
她从腕间解下香囊,塞到他手边。
亏得这香囊上有系绳,坠井时被她的手指勾住,不然他还真得一脚把她踢进井底去
无瑕接过香囊,攥进手心,支撑的动作因此变得愈加艰难。
他身上本就有伤,又要一直托着小师弟,单靠着一只手臂支撑自己和阿渺的重量、已是拼尽了全力。
阿渺见三人挤到一处,实难挪动手脚。无瑕的身型比她高大许多,堵在井中间,让她既看不清井口的情况、也没法尝试出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