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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祈素教与流民攻入富阳关的消息,很快由撤离的富阳守军传到了京城。

齐帝萧景濂昨夜收到赵潜派人送来的急报,说程贵嫔一行的车队被流民袭击、幸得庆国公出手营救,早朝时遂颁下御令,增兵富阳关。

可如今,增兵尚未出,就又收到了富阳关沦陷的消息。

萧景濂一时急火攻心,当场头疾作,剧痛难忍。

“富阳关一千多精兵,竟拦不住手无寸铁的流民”

他将急报砸到案上,手指颤地指着殿内几名武将,“岂有此理”

几名武将跪地俯身,不敢言语。

事出紧急,萧景濂来不及聚集群臣商议,只召来几位最要紧的重臣,在偏殿内慌乱研究对策。

吏部尚书程芝上前奏道“陛下息怒,富阳关失了主帅,难免军心混乱,才让暴民有机可趁当务之急,应是尽快部署京城防卫,万不能让祈素教攻入建业”

兵部尚书亦进言道“陛下明鉴,往年灾民作乱,绝无南下到富阳关的可能。然而今夏,关中、江北两地的驻军皆被调遣北上,助靖远侯平息凉州叛乱,才让那些暴民有机会一路流窜到了富阳眼下京城附近的驻军,外加神策军和骁骑营,数目不足五千。而流民人数过万,外加隐在暗处的祈素教,着实不容小觑依臣愚见,应尽快召庆国公领玄武营人马,回京增援”

程芝闻言立刻驳斥“庆国公府治辖南疆,位同边将,大齐开国数百年来,还从未有过边将领兵入京的先例”

兵部尚书也急了,“眼下局势紧急,当不拘小节”

旁边几位站了队的大臣,也加入进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起来。

萧景濂原本就头痛欲裂,眼下听殿上众臣争论不休,愈加心烦意乱,吩咐侍官提声制止住朝臣,自己则望向相国裴修静,挥了挥手指,“裴相,你来说。”

裴修静已年过七旬,身形佝偻,听闻圣上召唤,颤颤巍巍地上前一步,行礼道

“以老臣愚见,两位尚书大人皆言之有理。边将领兵入京,并无先例,然则流民攻破富阳,却也是从未有过之事。眼下陛下不如折中行事,让神策军和骁骑营合守皇城,再召庆国公领兵回京,将暴民控制在皇城以外、逐一歼灭。”

“折中行事”

程芝乃六部文官之,在朝堂上向来言行咄咄,闻言当即驳道“裴相之孙与庆国公的长女缔有婚约,所以裴相之言,可否有偏袒姻亲之嫌此番庆国公回京述职,不直接返回建业,却绕道去了京北营地,莫不是早就算好了流民作乱,想趁机夺取京畿戍卫权”

裴修静老眼圆瞪,白须乱颤,“无稽之谈老夫岂是因私误公之人庆国公原是要前往紫清行宫朝见圣上,预先不知圣上会提前返京,方才错过了圣驾若非庆国公绕道北行,又哪有机缘救下贵嫔娘娘与五皇子殿下”

程芝听出对方拿妹妹和外甥暗讽自己不知感恩,正欲再驳斥几句,却见有内侍匆匆入内,向萧景濂奏道

“启禀陛下,娘娘们的车驾,已经入宫了。”

程贵嫔等人的车队,虽是先一步离开了富阳关,行却不敌报信的骑兵,因而此刻方才驶抵皇城。

萧景濂站起身来,拂袖下令道“行了就依裴相所言,去传旨吧”

他头疼难忍,被朝臣们吵得心慌意乱,暗自有种急切想要逃离的冲动,抬手示意内侍,“带朕去看看贵嫔她们。”

程贵嫔回到宫中,顾不得梳洗换衣,连忙找来御医,为萧劭诊治。

回京的一路,有惊无险,玄武营负责护送的士兵,也在宫门口被禁军拦了下来,总算是让车内的嫔妃们暗松了一口气。

萧景濂抵达纯熙宫时,御医刚完成诊治,出来奏道

“殿下并无大碍,只是服用了过量助眠的药物,才导致昏睡不醒。臣刚刚已施针调络,估计殿下很快就能醒过来。”

程贵嫔犹疑不定,“当真只是用多了助眠的药物,不是其他”

御医言辞笃定,“臣不敢妄言。”

萧景濂听完御医所奏,撩袍坐到坐榻上,挥退欲奉茶饮的宫婢,语气中有一抹不耐的颓然,“能醒就好。”

进纯熙宫之前,他被哭红了眼的黄昭容跪地拦住,这才知晓了两名皇子和阿渺失踪之事。黄昭容抽抽噎噎地求着圣恩,请萧景濂立刻派兵去寻两个儿子,言辞之中,对庆国公和玄武营不掩怀疑。

此刻程贵嫔也上前跪倒,对坐榻的萧景濂说道

“陛下,妾一行人在玄武营甚受冷遇,庆国公始终避而不见,阿渺和两位皇子又相继失踪,就连劭儿喝完了军医的药剂也变得昏迷不醒。妾担心担心阿渺的失踪,或许跟庆国公有关。求陛下再派禁军出城,寻找阿渺和两位皇子”

萧景濂倚着凭几,抬手揉着额角,好半晌,方才抑着情绪,开口道

“出城眼下的状况,你要朕如何派兵出城”

他缓缓放低手,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些事,皆是祈素教的逆贼所为,跟庆国公有什么关系你是宫眷,他对你避而不见,也是恪守礼法。若他真存了什么异心,又岂会在路上对你施以援手军中医官习惯用药量大,不熟悉小孩体质,也值得让你大惊小怪、胡乱猜疑简直荒谬”

程贵嫔自十多岁时起,便一直侍奉在萧景濂的身边,对他的习性很是了解。眼下见圣上脸色白,说话的声音刻意控制着语调与度,便知晓他此刻其实是忧惧异常。

这位因为兄长离世、才匆匆继承了储君之位的帝王,太习惯年少时闲散亲王的作派,崇尚风雅享乐,政务上一味倚靠朝臣,遇到艰难困境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尽快息事宁人、逃避麻烦。

以至于此时此刻,他宁可相信庆国公并无半点的不臣之心,也不愿想象再被重臣欺骗背叛的可能。

因为那样的后果,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

程贵嫔望着面前与自己夫妻十数载的男子,想起两人那日因为阿渺婚事而爆的争执、萧景濂说过的狠话和那一计耳光,心中滋味百般复杂。

天家的男人给不了爱情,她很早就知道。

可不曾想过的是,就连那一点看似真切的舐犊亲情,竟也脆弱的可怜

她抑制住情绪,两难取舍,最终俯触地

“妾知道陛下为难。可阿渺能倚仗之人,唯有陛下她若有什么闪失,将来陛下又该以何人出降风闾城”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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