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淵把衣服從木架上收下來。
徐容坐小板凳上,用棍棒攪和著燒過的木灰,盤算著一會兒托人去問問,鎮上有沒有姓離的大戶人家在找人的。
但這種丟了閨女的事,能到處宣揚嗎?
徐容正思索著,突然瞥見離淵抱著剛剛烘乾的衣服往門外走。
徐容沖她喊:「你去哪?」
徐容聲音響亮,距離也不遠,離淵肯定是聽見了。
但她不答,頭也不回的走了。
徐容深受打擊。
好歹才一起吃過烤魚,也不至於這麼無視她吧。
若是瞧不上她,就別她吃過的魚啊。
徐容心裡一邊抱怨,一邊看向自己身上的麻布衣裳,想起離淵那容貌和氣度,又覺得人家也沒錯。
千金之軀和漁村愣青確實雲泥之別,能一起吃魚已是榮幸,哪還敢奢望深交。
「算了,人各有命。」
她只是離淵人生中的過客,或許時間一久,別說名字,連相貌都記不得了。
既然離淵不需她幫忙,徐容也懶得去多管閒事,畢竟又要料理家務又要照顧董七娘,她也不是閒得慌。
隨即,徐容把離淵的事拋擲腦後,彎腰,開始收拾起院落中的火堆。
這亂七八糟的一地魚骨,要是一會兒被董七娘看見又要挨罵了。
等徐容忙完家裡的這事那事,天色漸暗,看著就快黑了。
徐容走到院門,扶著兩扇門扉,正打算落鎖關門。
門外突然升起一股風,吹得柵欄外的樹林子沙沙作響。
徐容打了個噴嚏,正覺得有些冷,剛扶著門扉往中間合攏時,一道藍色的身影驀然闖進眼帘。
仔細一瞧,居然是離淵去而復返。
她微垂著頭,整個人濕漉漉的,身上那件剛烤乾不久的藍色紗衣也被水浸濕,貼著纖瘦的身子,步子有氣無力,一副挫敗相。
此時黃昏已過,本就昏暗不清,若不是離淵身上的衣裳泛著一層盈光,徐容還根本認不出她來。
待她走近後一看,更覺得這個人丟了魂似的。
濕發貼著臉頰,襯得那張小臉煞白,眼眸雖黑,卻黯淡無光。
徐容擔憂:「這是怎麼了……」
聽到聲,離淵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在看到徐容的那一刻,她先是一愣,繼而像是想起什麼,只見那雙黯淡的眸子驟然亮起。
不是喜悅,而是洶洶怒火。
「是你……是你害我……」
離淵突然大步上前,猛地揪住徐容的前襟,將臉湊得極近,怒吼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她咬牙切齒。
即便此時天色昏暗,仍能清晰看到,離淵那雙美艷妖瞳煞氣十足,像是恨不得把徐容刀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