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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浑话(第1页)

#13#

因谢道韫的到来,除了让饭堂临时加了三道菜外,还引起了学子间对于女子讲学的不同立场的对峙。

王蓝田虽不想参和其中,但因在书院门口的一番言论,自是被列入女子讲学的拥护者之中,与张朝等人泾渭分明。

“蓝田兄,你是不是早就知谢先生长何模样才会在大门前为她辩白?太原王氏,陈郡谢氏……”周子矫快步跟上王蓝田,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就凭你家与谢家的关系,你肯定见过谢先生,对不对?”

王蓝田:“……”

见她还真没见过,只是约莫记得书上说过,谢道韫此人,神情散朗,林下之风。

“嗯,大宴上远远见过。”王蓝田行步悠悠,抬手遮阳,“其实层层关系论下来,我与谢先生还沾亲带故。”

她思索片刻:“我应当喊她一声……姐姐。”

“姐姐?”周子矫脚下一个踉跄,侧头看着她,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她是我三叔嫂的兄长之女。虽说有这层关系,但也极远,平日也无往来。”王蓝田抿了抿唇,“加之我常住扬州,她人在建康。这次见面,她不记得我也是正常。即便认出,我仍得尊她一声谢先生。”

“蓝田兄真是深藏不露!”说罢,周子矫兀自嘀咕着,“怪不得出发前家母叮嘱我与你打好关系。原来如此!母亲深谋远虑啊!”

“……

”王蓝田,“你嘀咕这些话时,声音不妨再小一些,或者莫当我的面说。”

“朋友相交,需得坦诚。”周子矫羞赧,“我想着,如果与蓝田兄交朋友,这些话蓝田兄能听得。”

王蓝田:“……”

-

今日课业不多,王蓝田睡得比平日早些,只是临到夜里,噩梦不断,醒醒睡睡之间,胸口闷沉得厉害,便随手扯开了胸前的裹布。

待次日鸡鸣,东方日升,晨光乍起时,那裹布已松松垮垮挂在腰腹上了。

她惊起而坐,恍惚在梦中又觉是现实,一时难分虚实,她愣怔地看着被褥上绣着的金线牡丹纹,久久不动。

“你怎么了?”

马文才一睁眼就瞧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下意识问。

他声音低沉婉转,带着未睡醒时的鼻音,悦耳却也致命。

她呼出一口浊气,故作随意的将领口拉拢起来,拿起床边叠好的衣物转身赤脚就往隔间的屏风走去,边走边敷衍的回道:“起床,学习。”

这话马文才自然是不信的,他眯着眼睛,目光从她微弓着的背部一寸寸向下,移到她裸露在外的脚上。

那脚娇小,足踝、足跟处的白皙粉嫩之色与地面的灰褐对比的扎眼。

他眼眸沉沉,这双足……也太小了。

-

南苑,学堂。

卯时晨课,改为谢先生代课。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同行十二载,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

安能辨我是雄雌。”*

王蓝田摇头晃脑,只张口不出声,装模作样地跟读着,思绪却飞到了另一边。

这《木兰辞》是北朝的民歌,且不说这首民歌一直到宋朝被郭茂倩编撰《乐府诗集》将其收录其间,才算真正的蹬入“正统”,就说这南北两分,局势如水火,尼山书院作为庠序表率,怎能教北地民歌?

况且晋虽偏安一隅,却以中统居之。既是以正统自居,又怎会学习北地的民歌?

她正琢磨着,就听谢道韫问:“不知在做的各位对这首诗有什么看法。”

这厢问完,梁、祝二人就齐齐举手。见状,谢道韫让他二人依次作答,梁山伯认为《木兰辞》中有忠孝,但少了自主意气。

祝英台则从“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一句出发,认为木兰换回女装之后,遗憾至极,同时感叹这世间的男子总将女子关在后院之地,不予自由,可悲可叹。

听了两人的回答,王蓝田大抵清楚了《木兰辞》在此处出现的原因,不过这也让她吃不准这间世界的时代背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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