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见宿主一直不说话,还当他不同意,就说:“宿主你不想去咱们就不去呗。”
自家宿主虽然不宅,但好像是一只喜欢独处的妖,不想去人多的场合似乎不奇怪。
宗居崇用神识回答:“直接就答应不太符合我平日表现,而且太容易被请到,我说话也没分量,得矜持一下。”
嗯,用小金的话说,这就叫维持人设。
小金:“???”
宗居崇同小金交流完,他看向郑屠户和窦村长,面露为难:“狸奴同我在小宅中住惯了,离不得我。”
“哎,这是小事,咱们便是聚一聚,没那么多讲究,自然也要让狸奴吃一顿好的,到时候咱们不喝酒,让郑犇和小妹两个也跟着,狸奴跟他们亲近,定然不会被吓到。”原本窦村长是想要请黎秀才喝酒吃菜的。
可既然黎秀才这么说了,那不喝酒也无妨。
郑犇和郑香桃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能跟村长一桌吃席面,对他们来说还很稀奇。
就好像他们一下子就成大人了,俩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都十分兴奋,这席面还没吃呢,两人先高兴上了。
郑屠户见状无奈一笑。
“那恭敬不如从命。”宗居崇觉得差不多了就点头同意。
村人见他同意了,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准备东西,三三两两的还商量着不要做重了吃食,有说有笑的,瞧着竟是有几分过年过节的模样。
宗居崇几人到了窦村长家。
村长媳妇李氏早就跟几个媳妇收拾出了堂屋,摆上茶水瓜子,更是点了家中的灯笼油灯,李氏还嫌不够亮堂,还去借了几盏灯笼,打开堂屋门,加上渐渐升起的月光,倒也称得上明亮了。
窦村长,郑屠户,郑犇,郑香桃,村里几个大姓人家的族老,宗居崇和狸奴坐了一圈。
狸奴坐在宗居崇身侧,另一边是郑犇和郑香桃。
他本就是个胆大的孩子,这会又有熟悉的人陪着,他便安安稳稳坐在板凳上,两条小短腿优哉游哉地晃着,像是一只悠闲晃大尾巴的小猫。
菜做出来还需要些时间,总不好大眼瞪小眼等着,窦村长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些年,咱们还是头一回只交两成粮,多亏了黎秀才啊。”
宗居崇面露不解:“收税不该是城中小吏的差事吗?怎么是群兵过来收?”
这件事他确实不明白。
“唉,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干瘦的窦村长叹了口气,顾忌着狸奴在没法抽旱烟,他只能喝了口茶水仔细说来。
“咱们这里蛮族多,本朝原本还能勉力管得住,如今……”窦村长摇摇头。
他在此处住了许久,不仅不排斥蛮族,甚至有些羡慕,往山上一躲,族人拧在一起,结寨而居,便是驻军也得让三分,管他是不是蛮族呢,反正都是齐朝子民,吃饱才是要紧。
“岭南多瘴气,耕地少,从人家那边收不到粮,自然要从咱们这边找补。”窦村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咱们也不能平白被欺负了,来回牵扯,后来城中官员根本管不住,驻军也缺粮草,干脆就让他们来收,收到多少算是他们的本事,只要交给府城足够的粮食,其他的都算他们的。”
小金球听完惊讶道:“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发挥主观能动性啊?”
宗居崇:“……”
“这些年时有冲突,只是若是那些个兵爷死了人,咱们脱不了干系,不出点血事就没完。咱们这要是死了人,官府却是不管的,没个说理的地方。”
“起初村里人还害怕,青壮不敢出头。”窦村长眼眸扫向几个村老。
几人均是不敢同窦村长对视。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当年的事,这些个老家伙肯定是有份,他们定然是私下叮嘱了自家青壮,糊弄过这些驻军就行了,不要拼命。
结果呢?
就是你越软,人家越硬!
第二年饿死了不少人,第三年更是被几个兵爷抢了村中女眷,打死了几个村民!!!
自那之后他们总算是明白了,怕死就只能死,不怕死才能活。
仔细说来都是些糟心事,窦村长当了大半辈子村长,近来十几年是最难过的。
只是这些就不好当着黎秀才面说了。
说出来倒像是他们村子不成器,平白让人欺辱。
窦村长只能收回目光平静地说:“后来,他们不知收敛,村中青壮只能聚在一块,不让他们做得太过。”
宗居崇注意到了窦村长的反应,却也没有深究。
“怪不得了,我说怎么是他们收税粮。”宗居崇心想,按照他看的书,本朝立国后在岭南驻军是想要弹压蛮族的同时守卫海上的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