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洋头一回见宋朝欢的时候,还是没从国内top2商科毕业的研究生,不知是口误还是紧张,开口便叫她“宋小姐”。刚叫完,便觉得有些不妥。
一边的晏峋却没有纠正,仿佛理应如此地轻笑了声,淡然牵住宋朝欢手,拉着她上了车。
这称呼就一直没变。
“临时接了个重要电话,又回顶楼传了份文件。实在太抱歉了,”诸洋看了眼已经移动到大厅门口的混乱,有些小心地问宋朝欢,“没伤到您吧?”
宋朝欢已经站起来,无声笑了笑:“没有。”
跟着诸洋往另一侧,应该是专用电梯的方向去。
经过前台时,她看见那位熟悉的前台小姐。比两年前,稍成熟了一些。
其实她和晏峋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的照片,也不是没有被曝光过。
只不过晏峋都叫人清理了。
她的存在,仿佛始终应该隐形不见光。
所以宋朝欢在此刻的前台小姐眼里,看到了一种“原来灰姑娘不择手段终能上位”的油然敬佩。
宋朝欢移开眼,自嘲般,无声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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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洋将她引进晏峋的办公室便退了出去。
晏峋似是要走,已经在整理桌上文件。挽至手肘的白衬衣,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白皙手腕。
听见声音,他目光从落地玻璃天幕前抬起,隔着镜片,朝她看过来。
宋朝欢站着没动,仿佛打开任意门,突然穿梭到她意料之外的场景,有些恍惚。
她看见晏峋身后的天,像画了金碧霞色的宣纸,被人竖着边,浸进浓墨里。
仿佛无数个他们在教室里一同看过的,埋首在书案间的落日傍晚。
见她发呆,晏峋笑了声,单手摘了眼镜搁到桌上,边起身边边和她说:“今天回家吃吧,我下午问过郑姨,她已经叫人做了。”
宋朝欢闻言,本能地回神,又微愣住。
她不太明白晏峋说这话的意思。仿佛叫人接她来,只是为了要她陪他一道下班,回家,再一同吃顿晚饭。
晏峋已经朝她走过来,取了衣架上的西装,扫了眼她手里的气球,微挑眉,随口问道:“哪儿来的?”
想到刚刚那一幕,软软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的感觉,她不自觉地弯唇,笑意柔软清浅,对晏峋说:“是个小朋友。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送的。”
晏峋一瞬不错地盯着她的表情,翘了翘唇角,意味不明道:“这么喜欢小孩儿?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儿呢。”
是他惯常的慵懒随性的语气。
宋朝欢攥着气球丝带的指节紧了紧,微垂睫,唇角弧度落了点,没说话。
“最近睡不好?”晏峋问她。
“嗯。”宋朝欢跟着他朝外走的脚步,转身,“有点。”
“忙完这一段,多陪陪你。”晏峋说。
宋朝欢笑了笑,像执行程序般乖顺:“好。”
晏峋西装搭在臂弯里,没往门外走,低头看着她,也跟着弯了弯唇。
他下意识抬手,像是要揉她脑袋的动作。
阴影盖过来,宋朝欢一愣。
晏峋也微怔住。
像是终于想起,如今的宋朝欢早已不是当初一头齐肩短发的高中生,晏峋指节微屈,拍了拍她脑袋,淡道:“走吧。”
宋朝欢垂眼,“嗯”了声,跟上去。
这大概就是办公室太大的坏处。
俩人只因为这几个小动作耽搁,晏峋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
晏峋看了她一眼,折回去接。
她没有再转身,只听见电话铃停掉后,办公室安静了片刻,晏峋简单应了句:“嗯,知道了。马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