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好笑,“你才多大,就懂什么是羡慕了?”
“嗯——嗯——那——”小女孩儿自我怀疑起来。
母亲故意逗她,“你有什么好羡慕的呀?姐姐那么漂亮。”
“羡慕我有这么漂亮的妈妈!”小女孩儿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笑声渐大又渐远,绣进路两旁梧桐沙沙的叶隙间。
宋朝欢垂眼,柔软地弯起唇角。春末夏初的阳光对她来说,温度适宜到正好。
真好啊。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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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下午的医院不算拥挤,宋朝欢离开的时候也几近傍晚。
怕堵车,她走去了最近的地铁站。过安检的时候才知道,气球不能带上地铁。
宋朝欢懵懵地眨了眨眼,又乖乖退出去。
这下路面上的交通,是真的拥堵了起来。
正想找手机排队打个车,却意外接到了晏峋的电话。
“去哪儿了?”晏峋问她。
宋朝欢愣了下,心想晏峋应该是问过郑姨她下午明面上的去处,于是干脆说:“送完衣服去了趟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马路上周遭的杂音太多,让她觉得电话那头晏峋的声音有些紧。
像失了平日的随意,问她:“怎么了?”
宋朝欢说:“晚上有些睡不着,去看了下医生。”
电话那头谧了片刻。
“在哪儿?我让陈叔来接你。”晏峋说。
宋朝欢报了地址。
约摸等了十几分钟,陈叔就来医院附近的小路载她。像是这个点从那家成衣店过来的车程。
开出一段,宋朝欢才发现这是去晏氏大楼的路。
宋朝欢有些茫然,却也没多问。
汽车堵到后来,宋朝欢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竟又做了些杂乱无序的梦。
梦见她刚过完14岁生日,便被宋家人接走。可明明那年她是坐飞机来的北城,梦里却成了一路坐车。
南亭镇离北城好远。
远到她总也到不了,也回不去。
司机不停地开,不停地开,明明已经走了好几日,却永远是在安静到毫无人声的夜里。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周遭像集市般热闹。
她一个人蜷缩在后排,想再看看到底到了哪里,梦里的身体却像是有千斤重,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爬起来一点点。
等她看清窗外景象时,眼泪不受控地一下子涌出来。
是外婆背对着她,正在买路边的糖人画。她说她运气好,要给她们家朝朝转一个最大的图案。
宋朝欢想叫她,想叫她转身看看她。想叫她带她回家。
可是梦里的喉咙却像发不出任何声音,任凭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枯涩的晦暗单音。
车子重新动了起来,宋朝欢着急到心脏都缩紧,她不顾一切地抬手,终于拍响了窗户,却惊厥般猛然惊醒。
所有画面像视频转场的特效,瞬间收缩不见。
滞顿地缓了好一会儿,宋朝欢才明白那拍窗户的声音,是左侧一辆想加塞的车,在拼命地揿喇叭。
梦里心口的窒缩感仍在,宋朝欢靠进椅背里,阖上眼,很轻地,极长地呼了一口气。
脸颊上有些冰凉,她抬手,无声用手背掖住。
晏峋说,他好像从没见她哭过。
宋朝欢仔细回忆了一下,仿佛还真的是。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每次她怯弱又无措到只能用哭来应对的时候,
恰好,都没有被晏峋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