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走。”旁边那位大爷演示了一下怎么行走,他脱了鞋踏在时之轮上,遍布锈迹的时之轮就重新焕出耀眼的光泽,那些锈迹在他行走时一片片脱落,时之轮也随着他的走动开始转动。
时间似乎开始流动,泠九脱掉鞋跟在后面走,当光脚站在时之轮上时,他能听见脚下的金轮出的古老声音,它上面刻下了太多历史,像一只盘起的衔尾蛇,每片鳞甲上都记录着一段历史长河。
“好了,你来走走看。”
那大爷停止了步伐,把他推到身前,抱着玻璃盆看着他行走。
泠九独自踏出了第一步,他的行为好像惊醒了脚下的时之轮,衔尾蛇抬起头,用眸子注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趴着,对他不屑一顾。
他继续走着,迈出的腿终于不再像原地踏步那样在时之轮上打滑,但是缺少足够的力量带动时之轮,他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体相当乏累,远没有跟在大爷身后轻松。
“多练练吧,你天赋很好…”大爷吃着红纸,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让你练力气,你想转动它,需要的不是凡力,你需要…掌握一点在这片破损的世界才能学会的东西。”
“规则?”
“是的,规则,构成万物的规律,我换个说法,就像,构成碳基生物的dna?或者是让程序员熬秃头的代码?懂了?”
泠九思考了一会儿,他依然在努力行走,但被大爷拦住。
“这样走是不会进步的,你只是在和自己怄气,你得放松一点,然后找到时之轮的规律是什么。”
这位大爷愿意正常的教导别人时,似乎没那么的讨厌,而且像个老道的教书先生。
他继续走在时之轮上,步伐没有任何阻碍,好像他脚下的是平坦的大地而不是时之轮。
“你是什么存在?”泠九还是跟在后面走,好像恢复了些生气,问他说。
“我就是我啊。”他轻笑了几声,“你可以也喊我虚无或者轮回之神?别真的那样喊,我可受不了这些称呼…”
他的脸挡在纸下面,看不出是否为此苦恼。
“我叫『阿纳塔』,在自己的地盘司掌…也就是被安了几个工作,管理一些虚无的规则,外加上不让虚无海乱来。”
“我不想吃了,好腻…”阿纳塔伸手在周围划了一下,他划过的地方好像被刀切开,出现一条漆黑无光的裂痕,裂痕里伸出一只像人类似的手将玻璃盆拿走,然后裂痕消失。
天空没再掉红纸,似乎是不敢和他较劲。
有些人强大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眼前的阿纳塔就是例子。
泠九想着自己如果也那么厉害是不是可以不用死那一次,也不用像前几天那样没有救下自己人的能力。
“那要跟我换换身份吗?”阿纳塔突然说。
“换…身份?”泠九看着他出神。
“对,你来当那个,无所不能的虚无神,我来当你,怎么样?咱们可以换一天玩玩,换久了,我怕自己不想换回去了…”
阿纳塔也看着他,虽然眼睛盖着纸,但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先生!不要听他的!不要跟他换!”小姐不断的喊着,想让泠九冷静下来。
“我…”泠九犹豫不决。
“只换一天而已啦,怕我不还你吗?”阿纳塔劝诱道,那张白纸好像一同遮住他的心一样,没人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只换一天的话…”泠九最终还是没能在对方赤裸的诱惑下守住本心,决定道,“我跟你换。”
“先生!嘤嘤—”谷歌女音小姐很伤心,机械音听起来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就对了呀…”阿纳塔在白纸下展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将手伸了过去。
泠九知道他已经答应对方交换,便也伸手过去握住对方。
两只手相互接触的一瞬间,他就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这片破碎的世界真正的模样。
各种各样的符文字符穿插在世界中,存在在他们周围,脚下的时之轮好像活了,他清楚的看见时之轮尾相接,那只金蛇现在对他表现出异常的恐惧。
至于自己现在,可以轻易的掐死这只蛇,他看得出阿纳塔的身体是由银白色的符文组合成的,能轻松的抓住周围的字符并把它们扯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但马上接踵而来的异样让他始料未及,那些构成身体的符文就像锁链禁锢包裹着另一种黑色的符文,那种黑色的符文一直试图冲破锁链,因为换人的缘故,他控制不住试图从体内涌出的黑色符文,那些符文从银色符文的缝隙里接连涌出。
那种东西像黑色的墨汁,沾到什么东西就把对应的物体吞噬,墨汁落到时之轮上,瞬间就腐蚀出几个窟窿,窟窿在墨汁的腐蚀下不断的变大。
“这是什么…”泠九不敢说话,他一张嘴更多的墨汁就从喉咙里涌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这具身体一直在对他说着什么,像本能催促生物进行某些行为,这具身体对他说的话,也像本能那样促使他去做,不过要比本能来的强烈百倍?千倍或许也有。
那声音说,让他去吞噬看得见的,摸得着的所有东西…
他挣扎着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被体内另一种感觉摧垮。
这身体像空虚的外壳,内在像个不会满足的黑洞,异常渴望着被填补占满。
“这身体,很轻松啊…”泠九听见阿纳塔在用他的身体说话,对方伸出手牵动那些不受控制暴走的黑水,让其中的规则安静下来。
然后他将手再次伸向泠九,笑道:“现在就换回去吧,你这个人类的身体,快把我宠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