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心狗肺的東西……
江蘊感覺相府一人給了她一句「狼心狗肺」。
她自覺冤枉的很,解釋道:「我沒爬床,我說了我沒那心思,相爺命我值夜,這苦差事你以為是我想要的?」
青姝默了一會兒,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打量她,過了許久,她起身去給江蘊重拿衣裳,嘴裡喃喃道:「罷了,我也料到你會去近身伺候的,我只勸你莫要動不該動的心思。」
江蘊將衣物和繡線一併整理好,道:「我知道,我真的沒亂動心思,你何至於這般不放心,你可是自己喜歡相爺,見我去伺候,就醋了?」
青姝道:「你放屁,我心中只將夫人當作恩人,將相爺當作主子,我心思乾淨得很,也正因為我心思乾淨,才能在相爺身邊做事做得長久。」
江蘊道:「既如此,你總擔心相爺的床上事作甚?你們相爺孤苦一人這麼多年,你不該盼著他好,盼他早些娶妻嗎?」
青姝聽了想解釋,可又不知從何說起,磕巴了兩句後道:「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有些話聽進去了,也是為你自己好,免得那日陷了進去,卻發現不過是黃粱一夢。」
她越說越奇怪,江蘊笑道:「我就是當差伺候人的,什麼陷進去,什麼黃粱一夢,你這說得像是我愛上相爺,沉溺不可自拔了一般。」
青姝嘖了一聲,嘲諷道:「聽說你曾經的未婚夫婿是個爛人,花心蠢笨還沒骨氣,現在落了個即將斬的下場,那種人都曾騙得你的芳心,面對相爺你以為你很把持得住?瞧給你出息的。」
江蘊聽她提那人,垮下臉道:「誰還沒個年少無知的時候?過去的破事,你還翻出來說給我聽,像是活活餵我吃了一隻死蒼蠅。」
實不相瞞,想到宋珩那張狗臉她就反胃。
算算日子,也快要斬了,屆時不知有沒有機會去看一眼這大快人心的場面。
她收拾完了東西,匆匆出門,青姝看著她的背影,嘴裡念念道:「年少無知的時候……」
誰都有年少無知的時候,她家相爺也有,可卻是這麼多年都沒有真正脫身出來。
然那些往事背後的真相太過殘酷,青姝知道了卻也不想說,不敢說。
江蘊回到蘇明樟屋中,隔著那道屏風問道:「相爺,奴婢懼黑,夜裡這外側能點著一盞油燈嗎?」
「……」
無人應答。
江蘊又喚了一聲:「相爺?」
依舊沒有聲音,不是睡下了就是默認了,江蘊便把油燈放在自己床頭,開始鼓搗青姝給的繡線。
蘇明樟那側已熄了燈,隔著屏風,有絲縷光線溢了過來,他微微側頭看去,屏風那邊映著人影,正側坐在軟榻上,低頭攪弄著什麼。
她側顏輪廓可謂精緻,若看得仔細些,甚至可以看清她眨動的長睫。
少頃後,江蘊理好了繡線,捏著針開始織繡,隨著她手臂擺動,蘇明樟這才知道她在做什麼。
白日要當差,夜裡要值夜,她竟還能擠出精力和時間來繡花。
也不知是繡什麼,又是繡給誰的。
她能繡給誰呢?
蘇明樟想著,眼角不自知地下彎了一下。
算是有幾分似從前,那種有人將他放在心上日子。
良久,屏風那側的人揉了揉眼後躺下了身,燭光漸暗,在夜裡幾時自己燃盡了,屋內徹底黑了下來,蘇明樟才閉眼睡去。
……
接連幾日,江蘊慢慢適應了這樣的日子,雖忙碌些,但勝在充實。
她將差事當熟練之後,便開始問蘇明樟要假,說接下來幾日,每天都要抽半日去學做如意糕和芙蓉雞絲羹,蘇明樟自然是應下。
相府的廚子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姓張,是個天生的笑面佛,見了誰都笑眯眯的,鼻頭耳垂都圓潤,肚子也圓潤,伙房打雜的丫頭和小廝都喊他「彌勒廚」。
江蘊還未進伙房,就聽裡面傳來說鬧聲,待她走進聽清了幾句,卻是越聽越不對勁。
「這都七八日過去了,你們說相爺膩了她沒?」
「誒,阿椿姑娘你也別這麼說,若是她能得相爺喜歡,不也挺好的。」
「傻彌勒,你懂甚?若不是她,我和阿楸怎會淪落到來給你摘菜葉子,你是樂得開心,可我們以前哪是在這伙房裡做事的?」
「就是啊,往日我給相爺收拾書房,姐姐給相爺收拾臥房,都是精細的差事,現在倒好,這菜上的土腥味沾得滿手都是……」
話間,門口忽而出現一抹身影。
第27章隨她去
幾人抬眼看去,見來人穿著一等女使的衣裳,若不是青姝這樣管事的,那就是貼身伺候主子的。
青姝是府中人都認識的,張廚子見是個生面孔,且那張臉生得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可人,心中便有了數,對著阿椿和阿楸道:「你們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張廚子笑著跟江蘊打招呼道:「姑娘就是近來在相爺身邊伺候的吧?來伙房可是有什麼吩咐?」
阿椿阿楸見張廚子對誰都這般好態度,不禁翻了個白眼,阿椿起身道:「什麼吩咐不吩咐的,她又不是主子,最多不過是傳話罷了,你這彌勒廚,說話真會給人面子。」
張廚子憨憨道:「阿椿姑娘,你雖是換了地方做事,但這月例銀子又沒減,氣性這麼大作甚?大家都是在一個府里當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