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歪在斜门角看了好一会,看神婆进去又出来,指着被扔到地上的檀木盒,一副大祸临头的架势说:“原是这东西在作祟,邪灵就藏在里面,必须立刻烧掉以绝后患,不然祸害开来,贵府定有血光之灾。”
许氏听得手心一紧。
这种玄乎之事,她虽不避讳,但也不全信,眼下神婆那唬人的气势压过来,倒真让她犹疑了。
沈姨娘偷偷瞄向许氏。
想看大姐是什么态度?
毕竟这个盒子是玉君带进府唯一的物件,要是真烧了,沈姨娘多少有点心虚。
只怕烧出个枝节来……
她担不起!
但是见许氏表情复杂的盯着那盒子,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大抵是默许了。
沈姨娘有了底气,忙叫丫鬟去取火盆。
烧了盆大火!
谢棠嫌丫鬟手脚慢,火刚生起来,她就将盒子扔了进去,全当是把在玉君那里吃到的亏泄在这盒子上,只是扔了不解气还踢了火盆一脚,这才舒快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烧了它,大家都安心。”
盒子是木质的,沾火就着。
沈姨娘再往斜门角看时,看到许氏身边的江嬷嬷过来了,江嬷嬷愁得满脸褶子皱到一块,附耳与许氏说了些什么,许氏听后雷霆
大怒,再往院子里瞅一眼,便急冲冲的走了。
看戏的主子一走,这场戏也就收锣了。
沈姨娘拿出一包银子塞给神婆:“这是你的赏钱,数数看够不够份。”
神婆打开钱袋掂量几下,乐呵呵的说:“沈姨娘是个阔气人,以后还有这种好活尽管找我,我不止会驱邪避凶,还能替人逆天改命。”
沈姨娘只打她走了。
谢棠心情大好,望着烧得正旺的火盆,伸手又往里添了一块木头,眼底被火光映得通红,狞笑道:“可算解了这口气,她不是宝贝那个破盒子吗?偏给她烧了,叫她以后在我面前放低了做人。”
北风刮来,又开始下雪了。
那风刮在两腮如刀子滚过,刺刺的疼,再一吹,将盆里的火苗掀得老高,熊熊火势伴着一簌簌打着旋的雪花,好半天才被盖灭。
盒子已经烧成灰烬,再无力回天。
谢棠不由地裹紧衣裳,突然感觉胸口冷,像是有只手在自己胸膛上开了个大洞,冷风贯穿而过,冻得她打颤。
该死!
明明出了这口恶气,应该痛快才对。
怎地心里憷?
“娘,我……”
她话没说出口,沈姨娘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了:“你先回去,我得过去看看你姨母
,好像出什么事了。”
……
布行把玉君挑的布送了来,货就卸在府门口,店家带着伙计等林家的人给他结钱。
江嬷嬷没有去账房,先去找了许氏。
许氏赶来时,店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伸长手就要钱,还说了几句堵人的话:“都说林家大奶奶最讲信用,区区一万多两银子,不会不认吧?”
许氏扫了眼那批布:“什么金子做的布,要一万两?”
店家笑道:“上等的彩锦,一匹难求,要不是见府里那位姑娘喜欢,我这压铺的货是真舍不得拿出来。”
“既然舍不得,拉回去便是。”
“大奶奶说笑,这青天白日买的货,还能抵赖不成?”店家声音拔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