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也道:“南阳、义阳俱在江北,日后怕是不得安宁,不若安排水军接应,将南下之民尽数运往襄阳、江陵及南部四郡,以固我荆州根基。”
蒯良道:“主公可令沿途郡县划出迁民路线,并于路边广设粥棚,以供食水,谨防南下之民因冻饿而死,损我民力,并令各处铁官全力打造农具,以备垦荒拓地。”
刘表听罢,无不应允。
而蒯、蔡诸世家也乐见襄阳百姓充盈,毕竟金字塔的根基才是决定其高度的主要因素。
中原世家能把持朝政、左右政局,还不是因为中原人口稠密,土地肥沃,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吗?
把中原的人口引入荆州,人口多了,开垦的土地就多,荆州的钱粮就多,需要的官吏就多,买东西的百姓就多,自家的收入就多……
水涨船高的道理,这些世家出身的人精自然还是拎得清的。
韩嵩皱眉道:“刺史到任两年来,我荆州也算风调雨顺,府库之中钱粮充盈,若支撑兵事和赈济灾害也还够用。
“然,政令布之后,恐数月之内流入我荆州的百姓以数十百万计。房屋、宅院可勉力修筑,土地亦可现垦,唯有粮种,以及第一季收割之前所需口粮耗费甚巨,我荆州恐难以承受?”
刘表颔道:“韩从事之言不可不虑,我意从他州购粮,怕也买不了多少。还请蔡、蒯、黄、文诸家助我一臂之力,刺史府也不能让大家吃亏,便以高于市价两成收粮。”
蔡瑁、蒯良本就是刘表旧友,又是推动刘表平定荆州的铁杆,加之刘表之势已成,得罪不起,见有利可图,便答应下来。
刘琦在一边听得仔细,心中暗道:“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也,我只是凭借两千年的见识提出个想法,他们几人只言片语便将这个想法充实完善。我想的虽然不错,但若无此次商议,终是白忙一场。”
“只是这招贤之事却是多此一举了,我荆州文风鼎盛,各家青年才俊亦是不缺,再去各州郡招揽人才实无必要。”蔡瑁说道。
刘琦知其心思,便解释道:“叔父所言若在平日自有道理。然时逢乱世,许多事情却是身不由己。
“况各大世家子弟多为治政之才,于工、农诸事却不甚在行。
“北方诸路战乱不休,一旦决出胜负则必然南下!且西有刘焉心怀不轨,我们与孙家又是死仇。届时我有的诸侯都有,诸如兵将、粮草、军械都无明显优势。
“若无善水利农事者,一经水旱之灾,军粮、民生必受限制;若无善工事者,军械、农具的制造必落于人后;若善医者少,一遇疫病必将束手无策!其余亦是如此。
“且近几十年来我大汉天灾不断,两次大疫波及南北,我荆州亦不可不妨。
“小侄常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之世又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诸位叔伯不可不察。”
众人听闻俱是吃惊,都未料到刘琦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识。
伊籍等人拱手道:“少主思虑甚远,我等拜伏。”
刘琦谦让道:“诸位叔伯折煞小子了,小子无知,口出大言,请诸位叔伯不要怪罪。”
众皆夸赞不已。
刘表也是老怀大慰,便道:“如无异议,便都去准备吧。”
众人应诺而去。